暴雨砸在顾临渊后颈。
他攥着裹地图的窗帘布，鞋跟碾过废墟里半块青石板——碎渣扎进鞋底，疼得他皱眉。
“到了。”林疏月的锁链突然收紧。
她读心术扫过前方雨幕，发梢滴着水，“影瞳城的碑。”
楚怀瑾举着油灯凑过去。
石碑爬满藤壶，他用指甲刮掉层壳，念得很慢：“‘影誓祭祀地，瞳门暴动，封于海眼。’”
“暴动？”韩千羽抹了把脸上的雨，刀鞘磕在石碑上，“封了百年？”
林密雪突然抬手。
她白大褂上的血渍被雨水泡开，在胸口洇成暗红蝴蝶。
“等等。”她吸了吸鼻子，“灵气……在绕着我们转。”
顾临渊摸向眼尾红痕。
血瞳突然发烫，他猛地睁眼——雨丝在视野里凝成银线，顺着银线看过去，古城入口的断墙上爬满暗纹。
那些纹路像活的，正顺着他的目光往他眼底钻。
“渊哥？”沈昭拽他袖子，“你眼睛又红了。”
顾临渊没答话。
他踉跄两步，指尖按在块残破石砖上。
石砖缝里渗出黑血，在他掌心凝成符文。
“这不是封印。”他声音发颤，“是……引导。”
“引导谁？”程墨的刀从袖中滑出，“我们？”
南宫翎突然抬手。
她指尖掐了个诀，一具木傀儡“咔嗒”落地，摇摇晃晃往入口挪。
众人刚退两步，傀儡突然炸开——木屑里窜出团黑雾，凝成道人影。
萧九歌从黑雾里走出来。
她穿着古武世家的玄色劲装，发间银簪闪着冷光：“影瞳之门？”她笑，“你们以为推开门就能见到真相？”
话音未落，四周墙缝里钻出几十道黑影。
他们裹着黑袍，面无表情，手里的短刀泛着幽蓝——是影誓信徒。
“布阵！”林密雪咬破舌尖。
鲜血溅在地上，瞬间凝成红色阵图。
最近的信徒刚举刀，腿上血管突然鼓成青蛇，动作慢了半拍。
韩千羽的刀已经到了。
她踩着信徒肩膀跃起，刀光划过三个喉咙。
血溅在雨里，被林密雪的阵图吸走，在半空凝成血珠，“叮”地砸进下一个敌人眼眶。
叶长风的笑声混着雷响。
他指尖缠着黑雾，抓住个信徒后颈：“逆影缠丝——”那信徒惨叫，魂魄被扯成丝，“拿灵魂当引，滋味如何？”
顾临渊的血瞳烧得厉害。
他看见最里面的黑袍人胸口有团暗火——是指挥者。
他摸出匕首，手腕一抖。
刀光划破雨幕，精准扎进那团暗火中心。
指挥者瞪大眼睛，栽倒时撞翻了墙。
尘埃落定，众人面前出现座青铜门。
门上嵌着块幽蓝宝石，正随着顾临渊的心跳微微发亮。
墨娘走过去。
她枯瘦的手抚过宝石，掌心的影瞳符突然发烫：“它在等你。”
顾临渊咽了口唾沫。
他伸手贴住宝石，指尖刚碰着，整座古城就震了震。
青铜门“吱呀”作响，门缝里涌出股风——带着铁锈味，像极了他小时躲在衣柜里，闻到的母亲颈间的血香。
“渊哥？”林疏月的锁链缠上他手腕，“你在抖。”
“我听见……”顾临渊喉结滚动，“有人在喊我名字。”
门“轰”地全开。
门后是条向下的石阶，尽头是团黑雾。
黑雾里有双眼睛——和他血瞳一样红，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墨娘的影瞳符突然燃烧。
灰烬飘进门槛，被黑雾卷走。
顾临渊感觉有根细针戳进太阳穴，母亲的声音突然清晰：“小渊，记住……”
“进去。”林密雪攥紧他另只手，“要真相，就走到底。”
顾临渊抬脚跨进门。
石阶在他脚下发出脆响，像是什么古老的封印被踩碎。
黑雾里的眼睛更近了，他甚至能看清眼尾的红痕——和他的，一模一样。
身后传来“咔嗒”声。
众人回头，青铜门不知何时合上了。
门面上的宝石还在发光，映着顾临渊的影子，慢慢变成两张脸。
而在门后更深的黑暗里，有个声音轻轻笑了：“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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