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总部大楼里，阿亮的手指在监控屏幕上顿住。
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凑近屏幕右下角——那道在凌晨三点十七分闪过的黑影，正猫着腰往门缝里塞东西。
林先生。阿亮说道。
林远刚放下阿俊递来的财务报表，抬眼时正看见阿亮举起手机，屏幕里是监控截图：信纸从门缝里露出半角。
取过来。林远在红木桌面轻叩两下。
信是用牛皮纸袋装的，封口处压着枚模糊的指纹。
林远捏着袋口抖了抖，一张烫金邀请函滑落在地，边角还沾着霉味。和平谈判？阿俊弯腰拾起，眼睛眯成一条线，金龙会所？
那地方三年前阿豹被我们端了场子，现在早该塌成废墟了。
阿亮。林远没接话，目光钉在邀请函背面的潦草字迹上，指纹比对。
阿亮的手指在便携指纹仪上翻飞，仪器滴的一声时，他的喉结动了动：阿狗。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结。
阿勇砰地拍桌而起，烟蒂从他指缝掉在地毯上，烫出个焦黑的洞：那狗东西！
上个月还哭丧着脸说被老婆赶出门，求我在您这儿讨个看场子的活计，敢情是来当眼线的！他抄起桌上的茶杯要砸，被阿武伸手截住——保镖教头的掌心像块铁，捏得阿勇腕骨生疼。
坐下。林远的声音像浸了冰水，阿勇脖子一缩，重重坐回椅子。
他扫过在场众人：阿智正摊开地形图用红笔圈点，阿强在调试微型摄像头，阿武的拇指摩挲着腰间的枪套，阿亮还在翻查通信记录。阿狗为什么选金龙会所？
老巢情结。阿智的红笔停在地图中央，那栋楼地下有三条密道，当年阿豹用来运货。
二楼观景台能俯视整个大厅，是天然狙击位。他推了推战术目镜，如果我是设局的，会在通风管道放两个狙击手，密道埋伏后手，等您一进门就封死所有出口。
阿亮。林远转向情报助手，阿狗最近的通讯记录。
阿亮调出手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最后一条定位在尖沙咀码头：昨晚十点十七分，他见了阿虎。照片里，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压低帽檐，正是江湖上有名的鬼手阿虎——雷洛倒台后，这杀手头目就跟着阿豹混了。
他们以为我会单枪匹马？林远突然笑了，敲了敲邀请函，当年雷洛扫场子，带过二十个荷枪实弹的马仔；跛豪谈生意，保镖能塞满半条街。
我林远赴约...他的目光扫过阿武，得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新规矩。
阿武站起身，后背绷得像张弓：特勤队有八个人，我挑四个伪装成司机，四个扮成随从。
每人袖扣里藏微型枪，皮鞋跟装定位器。
不够。阿强插话，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金龙会所外围我安了三个监控点，大厅天花板装热感应摄像头，密道口埋声波探测器。他抬头时，眼底闪着猎人般的光，就算他们在墙里藏只蚊子，我也能知道它翅膀扇了几下。
阿智。林远转向战术顾问，你负责远程指挥。
阿武的耳麦连你的终端，阿强的监控画面同步到我手表。他顿了顿，记住，我们不是去谈判的。
会议开到傍晚，阿伯端着紫砂壶进来时：阿远，要不再想想？
林远没回头，当年我在雷洛手下当马仔，他说过一句话：别人给你下套，是因为怕你。
现在阿豹怕了，阿虎怕了，阿狗更怕。他转身时，目光扫过桌上的邀请函，他们越怕，我越要走进去。
他摸出兜里的邀请函，看着和平谈判四个字，突然低笑出声：你们想让我死在谈判桌上？
林远望着远处的维多利亚港灯火璀璨，声音轻得像叹息：那就让你们看看，谁才是最后站着的人。
次日清晨，八辆黑色轿车从联盟总部鱼贯而出。
阿武坐在副驾驶，墨镜后的眼睛扫过后视镜——林远靠在后座，西装口袋里的手表闪着幽光。
车转过街角时，他瞥见路边报亭的报纸头条：黑帮新贵林远今日或将赴神秘谈判。
而在城西，废弃的金龙会所门口，穿灰夹克的男人正低头看表。
他抬起头时，路灯照亮半张脸——正是阿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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