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环码头的货轮汽笛声由远及近，林远正站在联盟总部七楼。
林先生，阿武的特勤小组已到位。阿亮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通讯屏蔽器测试完毕，会议室内外信号全断。
林远扯了扯袖扣，他记得昨夜阿伯揉着膝盖说境外资本要搅乱监察委时，茶盏里的茉莉香片正凉透。
此刻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面装着阿亮整理的二十页证据——阿勇与影子的转账记录、阿蛇与瑞士账户的加密邮件、阿虎签收境外资金的签收单。
可以开始了。他对着对讲机低笑一声，视线扫过桌上的权力分配会议议程文档。
会议室的檀木门被推开时，三十双眼睛同时望过来。
阿勇坐在长桌末位，喉结上下滚动——这是他昨夜在阿敏心理疏导时暴露的紧张习惯。
阿伯端坐在主位右侧，阿俊推了推眼镜，笔记本摊开在信任修复+80%那页，钢笔尖悬在半空。
林远走到主位站定，指尖在桌沿轻叩两下。
各位。他声音温和，今天的会议，先不谈权力分配。
阿勇突然站起来，椅背撞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脖颈青筋暴起，额角渗着汗：林先生这是耍我们？不是说好了——
说好了谈怎么分境外资本给的好处？林远打断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沓照片拍在桌上。
最上面那张是阿勇在尖沙咀酒吧，与红胎记的人碰杯，杯底压着张写有200万的纸条。
阿勇的脸瞬间煞白，后退半步撞翻椅子。
他看向阿蛇——那个坐在角落、总爱转翡翠戒指的男人，此刻正盯着自己的皮鞋尖，指节把椅柄攥得泛青。
阿勇上周主动向阿敏坦白，说有人拿他妹妹的赌债威胁。林远绕过桌子，停在阿勇身侧，但他没说，这威胁持续了三个月，而他收的第一笔钱，是在威胁之前。
阿俊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深痕。
阿伯抚须的手顿住，目光扫过阿勇颤抖的指尖——那枚他总说祖传的金戒指，此刻在照片里正套在红胎记男人的指节上。
阿亮。林远抬了抬下巴。
角落里的投影仪亮起，阿蛇的声音突然炸响在会议室：周先生放心，权力分配会议上，我会让监察委的人查不到物流单据。画面里，阿蛇坐在西环仓库的铁皮屋里，对面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境外资本的中间人。
阿蛇噌地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
他的翡翠戒指撞在桌角，当啷一声滚到阿伯脚边。这是伪造的！他的声音发颤，我...我要报警！
报警？林远弯腰捡起戒指，对着光看了看内侧刻的蛇字，阿强在地下车库等你。
阿蛇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转身冲向门口，却撞在一堵肉墙上——阿武带着特勤小组堵在门口，黑色战术服上的警徽闪着冷光。
阿蛇又转向窗户，可六楼的高度让他腿肚子直打颤。
最后他踉跄着扑向阿勇：是你告的密！你这个——
够了。阿伯拍了下桌子，震得茶杯跳起来，林先生让阿敏疏导你三天，你倒好，昨夜还在给境外发消息。他指了指阿亮的电脑，屏幕上滚动着阿蛇昨夜两点发送的加密邮件：会议屏蔽信号，速撤。
阿蛇突然瘫坐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
他的翡翠戒指还在林远掌心，在投影蓝光里泛着死鱼眼似的光。
带下去。林远对阿武点头，目光扫过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阿勇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肩膀剧烈颤抖。
阿敏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拍他后背：你坦白的那些，我们信。
阿勇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我...我妹妹在他们手里！
半小时前，湾仔警署已经救出你妹妹。林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穿病号服的姑娘正攥着护士的手笑，阿强的人守在医院，二十四小时。
阿勇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响。
阿伯叹口气，起身拍了拍他后背：能回头，就不算晚。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阿亮举着对讲机冲进来：林先生，阿虎的车到了罗湖口岸！
林远看了眼手表——十点十七分，比他预计的早了三分钟。
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沉得像压了铅：陈sir，阿虎的护照有问题？电话那头传来低笑：刚查出来，他用的是假身份。
还有。林远盯着窗外的车流，帮我接新加坡的吴董。他顿了顿，就说，他去年在维多利亚港沉的那批货，我们有新线索。
二十分钟后，阿亮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扫了眼屏幕，抬头时眼睛发亮：边检扣下阿虎了，他的皮箱里藏着瑞士银行的账本。
林远把翡翠手串摘下来，放在阿勇面前：虎哥送的，现在物归原主。阿勇抬头望着林远。
下午三点，联盟大厅的电子屏亮起。
林远站在聚光灯下，身后是清正联盟的金色牌匾。
他举着阿蛇的加密录音、阿虎的账本、阿勇的转账记录，声音像敲在铁板上：今天，我们清了门里的蛀虫。
人群里传来掌声，先是稀稀拉拉，接着连成一片。
阿伯站在第二排，眼眶泛红；阿俊低头记录，钢笔在信任修复+100%后面画了个重重的感叹号；阿敏握着阿勇的手，他的手指还在抖，但腰板已经直了。
深夜，联盟总部楼顶的风卷着海腥味。
林远靠在护栏上，看着楼下的霓虹灯渐次熄灭。
阿亮抱着笔记本走过来，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资金流向图：他们在加勒比海的空壳公司，还有东南亚的物流链，全标出来了。
林远摸出根烟，却没点。
他望着东边的天空，声音轻得像要融在晨雾里：阿亮，你说...当年雷洛站在这里，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天吗？
阿亮没说话。
他知道林远不需要回答。
林远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扬起极淡的笑。
阿亮凑过去，只看到备注：西环码头仓库。
该收最后一张网了。林远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时，阳光正漫过联盟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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