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推开慈善晚宴的门，他右手虚虚护在妻子苏婉身后。
苏婉今天穿了件月白真丝旗袍，盘扣上缀着米粒大的珍珠，正是他结婚十周年送的那串拆下来改的。
她偏头看他，发间珍珠簪子晃了晃：你手心在冒汗。
林远喉结动了动，空调太凉。他说，目光扫过主厅入口处的保安。
那个右耳后有红胎记的男人正低头调整对讲机，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和三天前监控里的动作分毫不差。
阿武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特勤小组惯用的低哑：主厅东南西北四个出口已布好暗桩，二楼回廊有三个兄弟扮成侍者。林远嗯了声，余光瞥见阿玲正替苏婉整理披肩，别针上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幽蓝，那是他让珠宝行连夜嵌的微型定位器，信号直接连到阿亮的笔记本。
林先生，苏太太。主办人陈董迎上来，手里端着两杯香槟，今年的慈善拍品有件翡翠扳指，您夫人肯定喜欢。林远接过酒杯时碰了碰杯壁，凉意透过水晶杯沁入手心。
他注意到陈董的袖扣是翡翠的，和俘虏供出的黑色西装、翡翠袖扣对上了号，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笑得温和：陈董费心了。
苏婉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掐了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注意暗号。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穿白衬衫的服务生正端着甜点盘往主桌挪，托盘边缘蹭到椅背也不抬头，右手始终攥着托盘布的褶皱。
林远的瞳孔微微收缩，耳麦里同时响起阿武的低吼：目标出现，位置主桌左侧三米。
服务生的手突然抖了下，银叉当啷掉在苏婉脚边。
他弯腰去捡时，林远看见他后颈有颗黑痣——和阿鹰手下杀手档案里的特征完全吻合。小心！他猛得将苏婉往怀里带，苏婉的珍珠项链擦过他下巴。
阿武的身影从斜刺里窜出，左手扣住服务生手腕，右手卡住他后颈往桌上按，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针剂！阿武的声音带着淬过冰的冷，他扯开服务生的袖管，一支半透明针剂正从指缝滑落。
林远弯腰捡起针剂时，玻璃管上还沾着服务生的冷汗。
苏婉抓着他的西装下摆，指节泛白：这是...麻醉剂？
阿鹰的人。林远把针剂装进证物袋，抬头时看见阿亮从二楼包厢跑下来，衬衫下摆还塞在裤腰里——这说明他刚结束信号追踪。林先生！阿亮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西南方向三公里外有辆黑色商务车，信号时断时续，像是在规避监控。
林远摸出手机拨通警局电话，指尖在拨号键上顿了顿。
苏婉的手从他西装下摆移到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我让阿玲陪我去洗手间。她轻声说，你去处理。林远点头，看着阿玲扶着她离开，珍珠别针在转角处闪了最后一下。
阿强，调无人机干扰那辆车的通讯。林远对着耳麦说，阿武，把人带去后巷审讯，别让记者拍到。他转身走向宴会厅侧门时，余光瞥见陈董正往阳台走。陈董。他叫住人，我太太说想看看那枚翡翠扳指，劳驾带我们去后台？
陈董的额头沁出细汗，勉强笑道：这就去。林远跟在他身后，听着耳麦里阿武的审讯声：说！
阿鹰给你多少钱？服务生的呜咽混着雨声传进来：十万...他说只要麻倒苏太太，就有人来接
林先生，到了。陈董推开后台门，冷气扑面而来。
林远扫过陈列柜里的拍品，目光停在最上层的檀木盒上——盒盖没关严，露出半截黑色绳索，和绑架案常用的尼龙绳纹路一致。
他转身时陈董正往他身后挪，右手揣在西装口袋里，轮廓像藏着把枪。
陈董这是做什么？林远的声音依旧温和，右手却摸向腰间——那里别着阿武今早塞给他的防狼喷雾。
陈董的脸瞬间煞白，口袋里的枪当啷掉在地上。我也是被逼的！他跪在地上，阿鹰说不配合就杀我儿子...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远正站在后台门口。
阿亮跑过来，手里举着手机：那辆车在高速路口被截了，车里有二十把枪，还有张地图，标着新界的废弃工厂。他喘了口气，阿强说通讯干扰起作用了，他们连导航都用不了。
苏婉从走廊那头走过来，阿玲跟在身后，两人脸上都带着笑。陈董的翡翠扳指是假的。苏婉晃了晃手里的檀木盒，真货在保险柜里，我让阿玲拍了照片，明天登报正好做慈善宣传。林远接过盒子。
深夜的阳台飘着茉莉香，是苏婉身上的香水混着楼下的盆栽。
林远靠在栏杆上，看着她把平安符重新塞进他西装内袋：今天差点吓着你。
没有。苏婉仰头看他，眼睛里映着星光，我知道你会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阿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林先生，阿俊说合作协议草案明早能做好。
林远点了根烟，火星在黑暗里明灭：通知下去，两天后家里开联盟会议。他转头对苏婉笑了笑，这次，该我们主动了。
阿亮应了声转身要走，林远又叫住他：让阿武查陈董儿子的学校，派两个兄弟暗中保护。
苏婉的手搭在他肩上，轻声说：你总是这样，把所有人都护得周全。
林远掐灭烟头，望着城市尽头的天光。
两天后的会议桌上，会摆着阿俊的协议草案，阿亮的情报汇总，阿武的安保方案——还有他藏在抽屉里的，阿鹰犯罪集团的完整证据链。
这不是结束。他对着夜风说，声音轻得像句誓言，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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