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的黑色轿车里,阿强坐在副驾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枪套——方才那三个守着发报机的雷洛旧部,其中一个在挣扎时咬了他手腕。
林生,阿亮的电话来得比车进总部大院还快,您让我盯着的那几个中层通讯,刚截到份加密邮件。
林远推开车门,风卷着咸腥的潮气灌进来。
他扯松领带,仰头看了眼总部大楼三楼亮着的灯——那是阿亮的情报室,彻夜不关的。十分钟。他对着电话说,皮鞋跟叩在台阶上的声音比心跳还急。
情报室的空调开得太凉,阿亮的白衬衫下摆还沾着前晚泡的速溶咖啡渍。
他推了推起雾的眼镜,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周发青:匿名邮箱,用了三层代理,但附件里的高层名单......他点下打印键,纸页从机器里吐出来时带着焦糊味,标注已说服的,有五个。
林远的指节抵在名单上,停在张队两个字前——上周刚在例会上拍着胸脯说全听林生安排的张队,此刻名字上被红笔圈了个叉。
他想起昨夜在码头,那个被按在发报机前的小子临死前瞪着他说你杀不尽的,原来根在这里。
阿慧呢?他突然问。
阿亮显然早有准备,从文件夹里抽出份行程表:陈太太的牌局,三点。
她昨儿说要去尖沙咀买旗袍,顺路。
林远扯了扯阿亮的衣领,把皱成一团的衬衫拽平:告诉她,带盒新到的碧螺春。
那些老东西,喝惯了雷洛送的普洱,换个味儿才记得住人。
阿慧的翡翠镯子碰在茶盏上时,张队的三姨太正捏着块莲蓉酥往嘴里送。
她望着阿慧递来的锦盒,金漆印着吴裕泰的字样在水晶灯下泛着光:林生说,您上月提过想尝尝明前茶。
三姨太的指甲盖儿在锦盒上划了道印子:林生倒是贴心。她突然压低声音,可我们家老张说,这月扫黄分的场子少了三个——雷探长在时,哪会这样?
阿慧垂眼拨弄茶漏,青瓷漏勺在茶汤里荡出涟漪:张太太可知,雷探长的场子有一半要喂给澳门的赌王?
林生是把原本给外人的,匀了三分给自家人。她抬眼时,眼尾的胭脂淡得像片云,不过......她从手包里摸出张请柬,明晚在六国饭店,有几位先生想聊聊改革。
您要是得空,不妨让张队去听听。
三姨太的瞳孔缩了缩,锦盒啪地落在桌上。
阿慧看着她捡起请柬时发抖的手,想起林远临走前说的话:要让他们觉得,是自己找上门的。
当阿慧的汇报传到林远耳朵里时,他正站在阿俊的办公室。
落地窗前堆着半人高的文件,阿俊叼着雪茄,钢笔在联盟分裂计划的草案上画了个圈:说要把油麻地划给新界帮?
太假了。他把钢笔帽咬得咔咔响,得加两条——说您要裁掉原雷洛系的后勤组,把钱拨去养新招的便衣。
林远摸出怀表,秒针刚跳过12。就这么改。他说,今晚让阿雄的人在茶水间不小心捡到。
阿强的人蹲在六国饭店后巷时,雨开始下。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对讲机里传来手下的声音:目标进了三楼203,带了个黑皮箱。阿强拍了拍腰间的枪,枪管被雨水泡得发凉——林远说过,要抓现行,得让阿雄自己把刀子亮出来。
酒局设在顶楼的观景厅,水晶灯把阿雄的金丝眼镜照得发亮。
他举着红酒杯碰向林远的威士忌,冰块在杯里叮当作响:林生最近动作大,兄弟们都在说......他拖长了尾音,说您是不是要学雷探长,把我们当棋子?
林远喝了半杯酒,耳尖泛着红。
他突然笑出声,手指敲了敲阿雄的手背:阿雄哥这话说的,我哪有雷探长的本事?他踉跄着站起来,风衣下摆扫过桌面,再说了......他凑近阿雄耳朵,声音混着酒气,要是真有兄弟想另寻出路,我林远......他打了个酒嗝,我林远绝不拦着。
阿雄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林远被手下扶着出门的背影,直到那抹深灰色消失在转门后,才打开黑皮箱——里面躺着那份分裂计划,边角还沾着茶水渍。
雨夜里,林远的车开得很慢。
阿强坐在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他:那孙子信了?
林远擦着脸上的雨水,怀表在掌心凉得刺骨。他信的不是我,是自己的野心。他说,让阿亮盯着他的电话,特别是后半夜——他突然顿住,望向车窗外的霓虹,真正急着找主子的,这时候该摸手机了。
阿雄回到家时,衬衫后背全湿了。
他锁好门,从书房暗格里摸出个老式手机——号码存在SIM卡里,没有名字。
他盯着屏幕上的时间,23:59,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三秒,终于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窗外划过道闪电,把他的脸照得煞白。
他听见自己说:是我,阿雄。
计划......有眉目了。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