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山林染成一片暗红。
楚云霄跌跌撞撞地撞开一丛荆棘，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是追杀者的脚步声。
他的玄色衣袍早已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腰间那枚象征大楚皇子的龙纹玉珏不知何时掉了，左腹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渗血，每跑一步都像被火灼着。
“半个月了……”他喉间泛起铁锈味，眼前阵阵发黑。
逃亡的第十五天，他终于撑不住了。
记忆突然闪回半月前的雨夜。
大楚皇宫的琉璃瓦在雷雨中碎裂，姬无夜的玄色道袍沾着鲜血，站在被砍倒的龙柱下冲他笑：“云霄贤侄，你父皇说只要交出至尊骨，便保大楚百姓周全。”
“逆贼！”老皇帝喷出一口血，抓住他手腕的手却紧得像铁钳，“云霄，活下去……”
那是父皇最后一句话。
如今他活下来了，可身后那三十道筑基期修士的气息，正像毒蛇吐信般逼近。
“小殿下跑不动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楚云霄猛地抬头，只见一道身影踏在树桠上，玄色道袍无风自动，腰间悬着七枚青铜铃——正是姬无夜座下第一杀手李玄风。
“李统领好兴致。”楚云霄扶着树干站直，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追我这将死之人，也配用三十筑基期？”
“你当我想？”李玄风脚尖一点跃下，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花，“谁让你那至尊骨能引动天地灵气？我家大人说了，留你全尸，只要骨。”他抬手一掐法诀，地面突然泛起幽蓝光芒，无数符文如蛇般窜出，将楚云霄困在直径三丈的光阵里。
阵法的压迫感瞬间涌来，楚云霄只觉丹田气海被重物压着，连抬手都费劲。
他望着李玄风逼近的脚步，喉结动了动——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要骨？拿命换。”他突然踉跄着栽倒，左手虚虚撑地，指腹触到一块锋利的碎石。
李玄风的剑尖挑起他下巴：“早说不就……”
话音未落，楚云霄猛地翻身，碎石夹着风声直刺对方左眼！
李玄风瞳孔骤缩，头偏得极快，碎石擦着眉骨划过，在脸上划开道血口。
他勃然大怒，反手就是一掌拍在楚云霄胸口。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混着楚云霄的闷哼。
他被拍得撞在树上，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左手腕处突然泛起暖光——那是出生便有的至尊骨纹路，此刻正像活物般游动，在他眼前凝成一行淡金色文字：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10%，洪荒直播间系统激活中……】
“系统？”楚云霄眨了眨模糊的眼，眼前浮现出半透明光屏。
新手任务的字在闪烁：【猎杀一头二级凶兽并完成直播，奖励初级疗伤丹×5、积分100】。
下方还有个“预知”按钮，他鬼使神差点了，眼前立刻浮现出画面：东北方三百步，青鳞狼，左后腿中箭，虚弱期。
“赌了……”他咬着牙扯下衣角缠住伤口，手脚并用往东北爬。
每动一下都疼得冒冷汗，可他不敢停——李玄风的脚步声就在身后，他能听见对方冷笑：“跑？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
三百步，对常人不过半柱香的路，楚云霄爬了足足一刻钟。
当他扒开最后一丛灌木时，终于看见了那匹青鳞狼。
它趴在岩石下，左后腿插着支羽箭，皮毛上结着黑痂，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呜咽。
“直播开启。”楚云霄摸出块碎石攥在掌心，光屏上跳出“观众0”的提示，他扯了扯嘴角，对着空气道：“各位，第一次直播，杀狼换命。”
青鳞狼听见动静抬头，浑浊的狼眼里闪过凶光。
它想扑过来，却因后腿伤重栽倒在地。
楚云霄趁机扑上去，碎石狠狠扎进它咽喉！
狼血喷了他一脸，光屏突然炸出满屏弹幕：
【这小子谁啊？】
【二级凶兽都打？菜得抠脚】
【打赏1积分，看个乐】
“叮——任务完成。”系统提示音响起，五颗圆滚滚的疗伤丹落在他掌心，还有100积分进账。
楚云霄也顾不得脏，仰头就把丹药吞了。
暖意从丹田升起，断骨开始愈合，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好东西……”他抹了把脸上的狼血，突然浑身一僵。
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脆响。
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从树影里走出，李玄风的剑指着他，脸上的血痕还在渗血：“挺能撑啊。”他盯着楚云霄左手的淡金纹路，眼神发狠，“看来那老东西没骗我，这骨……果然有古怪。”
楚云霄握紧还沾着狼血的碎石，望着光屏上“直播热度+50”的提示，突然笑了。
“李统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这次，换我请你看直播了。”
李玄风的玄铁剑挑开一截枯枝，剑刃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他踩着满地狼藉的碎叶逼近，玄色道袍下摆沾着几片枯黄的枫叶，嘴角的血痕已经凝成暗褐，倒像是天生的凶相：“小殿下跑得倒是勤快，可惜这山林再大，也困不住筑基期修士的神识。”
楚云霄背抵着岩石，刚吞下的疗伤丹在体内翻涌，断骨处传来酥麻的痒意——那是在愈合，却远没到能动手的地步。
他望着李玄风腰间晃动的七枚青铜铃，突然听见耳畔响起系统提示音：“直播观众突破百人，热度+20。”
半透明光屏在他视野边缘浮动，弹幕如潮水般涌过：
【这李玄风我认识！姬无夜座下“阵煞”，最会用困仙锁魂阵】
【那小子完蛋了，筑基大圆满打炼气三重，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赵青霜打赏50积分：小心，他擅长阵法】
最后一条留言突然放大，变成鎏金字体在光屏中央闪烁。
楚云霄瞳孔微缩——他记得半小时前直播时观众还只有零星几个，此刻“赵青霜”四个字却像淬了冰的银线，刺得他后颈发紧。
“怕了？”李玄风见他盯着空气发怔，以为是吓傻了，嘴角勾起冷笑，“乖乖把左手伸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他屈指一弹，七枚铜铃同时震颤，幽蓝符文从地面窜起，正是先前困住楚云霄的追踪阵。
这一次阵法范围更小，只将两人圈在丈许内，连风都被锁得停滞。
楚云霄能清晰感觉到灵气被阵法抽离，丹田气海像被塞进块烧红的铁——这是要彻底废了他的修为。
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发烫，至尊骨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而光屏上“赵青霜”的留言还在重复：“阵法需引动天地灵气，他腰间铜铃是阵眼。”
“阵眼……”楚云霄喉间溢出低笑，血沫溅在狼尸斑驳的皮毛上。
李玄风的脚步顿住，望着他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发毛——这小子方才还像待宰的羔羊，此刻倒像看见了猎物的孤狼。
“你笑什么？”他握紧剑柄，玄铁剑嗡鸣出鞘三寸。
楚云霄没回答。
他盯着李玄风腰间那串随着呼吸晃动的铜铃，指尖悄悄摸向脚边半埋在土里的狼骨。
那是方才青鳞狼挣扎时崩断的后腿骨，尖端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比碎石更锋利三分。
暮色渐沉，山林里起了风。
李玄风的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他却没注意到，楚云霄的右手正以极慢的速度，将狼骨往阵眼方向挪。
光屏上弹幕刷得更快了：
【那小子在干嘛？】
【赵青霜：阵眼在铜铃，破阵需断其灵脉】
【有门道！难道要……】
“受死吧！”李玄风终于失去耐心，玄铁剑带着破风之势刺向楚云霄心口。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衣襟的刹那，楚云霄突然暴起——他不是往旁躲，而是迎着剑刃扑了上去！
狼骨划破掌心的剧痛被抛在脑后，楚云霄的右手精准扣住李玄风腰间的铜铃。
那些刻满符文的青铜小铃在他掌心发烫，像要灼伤血肉，可他咬着牙，将狼骨狠狠扎进铃与铃之间的空隙！
“咔嚓——”
最中间那枚刻着“煞”字的铜铃应声碎裂，阵法光芒瞬间黯淡。
李玄风瞳孔骤缩，他能清晰感觉到与阵法的联系被斩断，就像有人突然抽走了他的半条胳膊。
楚云霄趁势推开他，踉跄着退到岩石后。
他的左手腕泛着金光，光屏上弹出新提示：“直播热度突破五百，获得‘观众提示’特权×1。”而李玄风捂着腰间断裂的铜铃，眼神从震惊转为暴怒，玄铁剑上腾起青色妖火：“你敢毁我阵器！我要把你……”
“把我怎样？”楚云霄抹了把嘴角的血，望着光屏上“赵青霜”新发来的“小心妖火”提示，突然笑了，“李统领，不如先看看你的观众席？”
他抬手指向虚空，李玄风下意识抬头——当然什么都没看见，可楚云霄知道，此刻直播间里，正有近千双眼睛盯着这场追杀。
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山林，李玄风的妖火在剑刃上跳动，而楚云霄的呼吸逐渐平稳。
他望着系统新刷新的任务提示，左手的至尊骨纹路亮得刺眼，像在预告某种即将破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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