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扩张的速度比苏晓预估的快了三倍。
原本还只是天空中一道蛇形的黑痕，此刻已撑成磨盘大的窟窿，像被小孩拿石子砸破的油布伞，碎星般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四周爬。
风车村的木屋顶被扯得哗啦啦响，晒谷场上的稻草卷成龙卷风，二狗子抱着村口的老槐树尖叫：“晓哥！村东头王婶家的鸡棚飞起来了！”
苏晓扯下沾血的衬衫又按了按肋下的伤口——方才为救摔下土坡的小丫头，他被飞溅的碎石划开了道寸长的口子。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跳动，显示着当前世界货币余额：忍币12345，够换三个高能防护罩。
他把防护罩塞进艾斯手里：“给老人和孩子，一人一个，捏碎了能撑三分钟。”
“你呢？”艾斯攥着塑料罩子的手青筋直跳，雷光照得他额角的伤疤泛白，“方才二狗子说村中心还有三户没撤，你不能——”
“不能什么？”苏晓扯了扯嘴角，从裤兜摸出半袋辣条抛过去，“当年在湄公河追毒枭，老子抱着炸弹冲过三条街。现在不过是个破裂缝，能比C4炸得更响？”他转身时踉跄了下，被艾斯眼疾手快扶住。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村中心的杂货店屋顶被黑雾掀开，露出王阿公颤巍巍的身影，他举着个掉漆的铁皮盒——那是他攒了二十年的茶饼。
“晓娃子！我这普洱能卖个好价钱！”
苏晓差点笑出声。
这老头上个月还跟他砍价，说一包辣条要五文钱太贵，现在倒把茶叶当传家宝了。
他拍开艾斯的手：“看见没？你晓哥连倔老头都搞不定，还当什么奸商？”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进入高风险区域，建议兑换退退退符（剩余九张）】
“退退退？”苏晓边跑边嘀咕，“这符能退裂缝还是退克洛克达尔？”他摸出一张黄纸符，见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叉腰大妈，底下写着“邪祟退散”。
鬼使神差把符贴在胸口，倒真觉得心跳稳了些。
村中心的黑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苏晓眯着眼往前挪，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踉跄——是王阿公的铁皮盒，茶饼撒了一地。
他蹲身捡茶饼时，头顶传来沙砾摩擦的笑声：“苏老板倒是重情义，不过你该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些蝼蚁。”
克洛克达尔从黑雾里走出来，猩红披风上沾着细碎的星芒，左手的金钩在雾里划出冷光。
他脚边浮着个漏斗状的能量漩涡，正“咕噜咕噜”往裂缝里吞着什么——苏晓看清了，是风车村的地脉，那些原本滋养稻田的灵脉，此刻正像被抽干的血条，顺着漩涡往裂缝里钻。
“你说真正的裂缝在世界交界处。”苏晓扯了扯领口的退退退符，故意把“交界处”咬得很重，“合着您老研究了三个月，就研究出个抽地脉当燃料的招？”他瞥了眼漩涡里翻涌的灵脉，突然想起上次在海贼世界，这老沙为了抢矿脉把整个岛炸成了荒漠，“我说怎么最近村西头的井干得快，感情是您老偷喝‘地下水’呢？”
克洛克达尔的金钩突然刺来。
苏晓早有防备，侧身闪过，却被黑雾里窜出的沙蛇缠住脚踝。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沙蛇竟是用世界碎片凝的，咬在腿上像被碎玻璃扎。
系统紧急提示：【检测到异次元侵蚀，宿主生命值剩余30%】
“力量？”苏晓疼得额头冒冷汗，却笑得更欢了，“老沙啊老沙，您这招在阿拉巴斯坦骗骗小孩行，在我这儿——”他猛地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的退退退符，“我这儿有正道的光！”
克洛克达尔的瞳孔缩了缩。
那黄纸符突然泛起金光，沙蛇触到符光的瞬间“滋啦”一声化作青烟。
苏晓趁机摸出怀里的次元锚点控制器——这是他花了半个月，用从各个世界收集的石碑碎片拼出来的，原本打算当镇店之宝，现在倒成了救命符。
“知道我为什么总在你店里买东西吗？”克洛克达尔的声音突然低了，“因为你的系统，能定位世界锚点。而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商队，是——”他猛地挥手，漩涡突然暴涨三倍，“撕裂所有世界的通道！”
地脉断裂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疼。
苏晓看见王阿公的茶饼被卷进漩涡，看见村口的老槐树被拦腰折断，看见艾斯举着防护罩的身影在雾气里越来越小。
他咬着牙按下控制器，次元锚点程序启动的蓝光瞬间笼罩整个村中心。
“老沙，你知道现代有个词叫‘反向带货’吗？”苏晓抹了把嘴角的血，控制器在掌心烫得发烫，“你要撕裂通道？行啊，我送你当第一个‘跨次元体验官’。”他猛地冲过去，拽住克洛克达尔的披风往漩涡里带。
“你疯了？！”克洛克达尔的金钩划破了苏晓的胳膊，却挣不脱他铁钳似的手。
“疯的是你。”苏晓笑得眼睛发亮，“老子卖了三个月辣条，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他按下控制器的自毁键，蓝光突然变成刺目的白，“再说了——”他凑近克洛克达尔耳边，“系统说明天刷新盘古斧，我还等着拿那玩意儿砍你呢。”
冲击波像实质的墙压过来。
苏晓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艾斯红着眼眶冲过来的身影，是二狗子举着半块防护罩的哭脸，是裂缝里那道被他推进去的猩红披风。
然后黑暗涌上来，把他整个人吞进了裂缝深处。
“叮——”
系统提示音像闹钟似的炸在耳边。
苏晓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一片焦黑的瓦砾上。
空气里飘着铁锈味，远处有尖啸声忽远忽近。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看见周围——
半透明的灵体正飘在断墙间，有的穿着破破烂烂的和服，有的顶着狰狞的伤口。
他们飘过时，苏晓能听见细碎的低语：“生魂？”“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身上有那东西的味道……”
最前面的灵体突然停住，空洞的眼窝转向苏晓。
它的指尖渗出黑色的雾气，发出刺耳的尖笑：“外来者……竟敢擅闯尸魂界？”
苏晓摸了摸发疼的后脑勺，扯下沾着灰的外套抖了抖。
系统界面适时弹出：【欢迎来到《死神》世界，当前任务：存活72小时（剩余71:59:59）】
他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远处传来钟声。
那些灵体的低语越来越清晰，有几个已经飘近了，指尖的黑雾凝成尖锐的刺。
苏晓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腕，从裤兜摸出最后半根辣条——居然没碎，他咬了一口，辣得直吸气。
“行啊。”他对着空气挑眉，“系统，明天记得刷点驱灵符。再给我来十包辣条——看来这地儿的‘顾客’，比老沙难哄多了。”
话音未落，最近的灵体突然尖叫着冲过来。
苏晓往后一滚避开，却撞翻了块半埋在土里的木牌。
他扒开浮灰，看见木牌上刻着三个字：“流魂街”。
风卷着碎纸片掠过他的脸。
苏晓蹲下身，捡起那张纸——是张泛黄的告示，最下面的签名被撕了，只看得见“护廷十三队”几个字。
远处的尖啸更近了。
苏晓拍了拍身上的灰，把辣条揣回兜里。
他望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灵体，嘴角慢慢扬起笑：“得，这买卖，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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