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炊事班的纱窗，在案板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陈战锋蹲在灶前添柴火，铁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冒泡，他却盯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出了神——昨夜刘打手脚踝的蛇形刺青，怀表上的赵字刻痕，像两根钢针扎在他脑子里。
锋哥，粥要溢了！周强端着一筐土豆从外面跑进来，裤脚还沾着露水。
这小子昨天翻遍了营区仓库，不知从哪搞来台老掉牙的海鸥相机，此刻正挂在脖子上晃荡。
陈战锋抄起木勺搅了两下，抬头扫过墙根捆成粽子的刘打手——这小子被孙厨师灌了半锅醒酒汤，此刻正抱着墙角吐酸水。铁牛，去把杨医生请来。他冲门外喊了声，孙厨师正举着铁铲在院门口站岗，闻言应了声，铁铲往肩头一扛就走。
半小时后，杨医生捏着刘打手的手腕脉门直皱眉：这小子中了点迷药，问题不大。她抬头时瞥见陈战锋手里的怀表，瞳孔微缩，这表...我上周给赵参谋送药，见他桌上摆过同款。
陈战锋的指节在桌沿叩了两下，声音像淬火的刀：周强，把你昨晚拍的东西拿来。
周强猫腰钻进里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牛皮信封。
陈战锋抽出里面的照片——暗夜里的岗哨后，赵参谋穿着便装，正把个牛皮纸袋塞进黑风衣男人手里。
照片边角还拍清了那男人手腕的青竹刺青，和刘打手脚踝的蛇形图案如出一辙。
孙哥，把靶场的执勤记录拿来。陈战锋又道。
孙厨师从裤腰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翻到某一页：九号下午三点，赵参谋带俩警卫员进靶场，说是校准配枪。
可我瞅见那俩小子往树林里塞了个帆布包，鼓囊囊的像装着枪套。
杨医生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前天赵参谋说头疼，让我开了三盒安眠药。
可他床头的药瓶我昨天打扫时瞅了眼，根本没拆封——他要那么多安眠药做什么？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炸响，陈战锋把所有线索在脑子里串成一条线。
他摸出兜里的怀表，表盖内侧的赵字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走，找周将军。他站起身，军靴在地面碾出一道深痕。
周将军的办公室里，陈战锋把照片、执勤记录和怀表依次摆开时，老将军的眉毛渐渐拧成了川字。青竹门...三年前边境军火案的主谋。他敲了敲照片里的黑风衣男人，这是他们二当家青蛇。
那封安眠药的事...陈战锋刚开口，周将军突然拍桌：上个月岗哨丢了五发狙击弹，当时查了三天没头绪——赵参谋负责后勤调度！
老将军的手指重重戳在赵参谋的名字上：传我的令，下午两点召开营务会。
让赵参谋也来。
营务会的会议室里，赵参谋穿着笔挺的少校制服，进门时还冲陈战锋笑：小陈，炊事班的包子最近做得不错。
陈战锋没接话，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配枪——枪套上沾着点深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周将军拍了拍桌子：赵参谋，说说吧，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你在哪？
赵参谋的笑容僵在脸上：我在宿舍看文件。
杨医生可以证明，你宿舍的灯十点就灭了。陈战锋插话，周强，把靶场的监控调出来。
周强操作着投影仪，画面里赵参谋带着俩警卫员进了靶场，半小时后空着手出来，可他们进去时抱着的帆布包，却留在了树林里。
画面切换，深夜两点，青蛇的手下摸进树林，扛走了那个包。
这...这是巧合！赵参谋额头沁出冷汗，我...我是去检查靶场安全的！
陈战锋甩出那张怀表：刘打手身上的，刻着你的姓。
需要我让人查查这表的购买记录吗？
赵参谋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拔高声音：就凭一块表？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通敌？
证据？陈战锋冷笑，从怀里摸出个塑封袋，里面是半张撕碎的信纸，今早我在刘打手的鞋底发现的。他展开信纸，明日凌晨三点，三营弹药库换岗时间延长二十分钟——这是你昨天亲手写的调岗令，对吗？
会议室里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赵参谋的脸瞬间煞白，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倒地：你...你血口喷人！
还有这个。杨医生突然开口，举起个药瓶，这是你让我开的安眠药，里面装的根本不是药。她倒出几颗白色药片，我找实验室验过了，是迷幻剂——用来对付哨兵的，对吗？
赵参谋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墙上。
陈战锋一步步逼近，战神血脉在体内翻涌，他甚至能听见对方剧烈的心跳声。上周二，二连丢了二十箱压缩饼干；上周五，医疗站少了十支麻醉剂——都是你给青竹门送的投名状吧？
够了！周将军拍案而起，警卫连，把他押下去！
两个士兵冲进来，赵参谋像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嘴里还在喃喃：他们说...说只要送半年情报，就给我一百万
会议室的门被砰地推开，孙厨师举着张纸条冲进来：锋哥！
刚在刘打手兜里翻到的——青竹门的人说，要是赵参谋暴露，就让他们血洗炊事班！
陈战锋接过纸条，青竹门的墨竹标记在纸上张牙舞爪。
他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把营区的白杨树染成血红色。
远处传来军号声，可他却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轰鸣——青竹门，终于要露出獠牙了。
深夜，陈战锋蹲在炊事班的屋顶上擦刀。
月光下，刀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陈班长，青竹门的竹帅要亲自会会你。
他望着短信末尾那个青竹标记，指节捏得发白。
风卷着秋草的气息掠过，远处传来狼嚎般的风声——这一次，不是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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