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铜钟撞碎了千年的晨雾,十六岁的幼帝朱明远身着素色冕旒,踏着满地剥落的龙鳞,缓缓走向那座空置数月的龙椅。他身后,苏瑶披着金红披风立于丹陛之下,龙御九阙断剑未佩在腰间,却以镇国礼器的姿态,斜倚在汉白玉栏杆上——剑身上新生的裂纹,恰似这摇摇欲坠的皇权被劈开的缝隙。
“传新帝旨意!”司礼太监尖锐的嗓音撕破死寂,“自今日起,废除选秀制度,后宫永不纳妃!”这话惊得满朝文武身形晃动,老臣王大人手中笏板“当啷”落地:“陛下!这是坏了祖宗规矩!”朱明远低头凝视掌心淡去的龙形疤痕,那曾是他作为皇室血脉的象征,如今却像一道褪色的枷锁。“祖宗规矩?”他突然轻笑,声音清亮如碎玉,“可还记得先帝遗诏里,双生圣女当为镇邪祭品的‘规矩’?”
苏瑶望着少年帝王挺直的脊背,想起半月前在归墟之畔的对话。那时朱明远捧着母亲三公主的遗书,泣不成声:“苏姑娘,我宁愿做个平凡书生,也不愿成为囚在金銮殿里的傀儡。”而她将萧战密档的抄本推到他面前:“若想改写命运,就亲手摧毁那些吃人的规矩。”
午门外,“血鸢赦令”的黄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赦免前朝罪臣后裔,准许女子入官学”的字迹尚未干透,便被热泪晕开。人群中,蓝蝶的妹妹蓝羽摘下苗疆银饰,混在百姓里诵读条文;曾经被充入教坊司的歌女们相拥而泣,她们终于能以真名示人。阿巧率领暗卫营穿梭在街巷,腰间新铸的令牌刻着“律法如鸢”,时刻警惕着旧势力的反扑。
乾清宫内,朱明远将龙御玉佩的残片投入火盆。“苏先生,”他如今不再称她“圣女”,而是沿用民间对师长的尊称,“这藏书阁当真要收录皇室秘辛?连先祖屠杀血鸢族的罪证也要公之于世?”苏瑶抚摸着案上未干的墨迹——那是她刚写就的《龙魂录》开篇:“唯有直面罪孽,方能斩断轮回。”
三日后的经筵上,御史台突然发难。“陛下纵容女子干政,又将罪臣之后纳入朝堂,这是要毁我大明根基!”老御史甩着奏疏,胡须气得直颤。朱明远却不慌不忙,命人抬出一口朱漆木箱。箱内堆满密折,皆是各地官员暗中豢养私兵、欺压百姓的铁证。“诸位大人口口声声说根基,”少年帝王的目光扫过众人苍白的脸,“可这腐烂的根基,早该连根拔起了。”
苏瑶站在文华殿的阴影里,看着这场君臣交锋。她注意到,当木箱打开时,右首第三位官员的袖中滑落半块黑玉——那是与鬼手书生残魂有关的邪龙信物。阿巧的暗卫令牌突然发烫,她在暗处比出三指——这是发现三名可疑人物的暗号。
当夜,朱明远执意要封苏瑶为“护国圣女”,享太庙祭祀。苏瑶却将一卷竹简推到龙案上:“若陛下当真有心变革,便在皇宫设一座永不关闭的藏书阁。”竹简上墨迹未干:“收录血鸢盟千年守护、皇室百年罪孽,让后世子孙知道,所谓天命,不过是胜者的谎言。”
朱明远沉默良久,提笔写下“明心阁”三个大字。他不知道,此刻的御花园深处,阿巧正与三名黑衣刺客缠斗。其中一人摘下面罩,赫然是本该死去的小顺子——曾经侍奉先帝的贴身太监。“阿巧姑娘,”小顺子手中的黑鳞匕首抵住她咽喉,“你以为改了名字,换了身份,就能摆脱皇室的诅咒?”
当苏瑶赶到时,只看到阿巧染血的令牌滚落在地。暗卫营的二十八星宿灯阵被破去七盏,灯油混着血水,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朱明远握着她送来的密折,声音发颤:“苏先生,这上面说……说我母亲的死,另有隐情?”而在明心阁的地基深处,一块刻着邪龙符文的石碑正在渗出黑血——那是百年前皇室镇压初代血鸢盟主的镇魂石,此刻竟在新帝登基的礼炮声中,发出低沉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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