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族人们啃完肉后，随后将骨头扔给围在篝火旁的猎犬。
奇怪的是，每只抢到骨头吃的猎犬一旦吃完，便会匆匆奔向后山，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如黑色闪电。
更诡异的是，几只偷食了残羹的沙狐、甚至祭坛旁的山羊，都会迈着踉跄的步伐，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秦宇猛地晃了晃脑袋，摇晃着身子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这时他想起陈清林曾经说过的话：“野兽受伤或者中毒后会自寻药草，这是他们的本能。”
后山的风迎面吹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涌上心头，秦宇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开始趴在地上不停干呕。
过了一会儿，强烈的睡意让他站不起身，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但他明白现在人命关天，千万不能睡着，所以他狠狠向自己的胸膛锤了几拳。
他趴在地上，发现不远处的几十只动物正聚在一片锯齿状植物旁，他们缓慢啃食着植物的页片。
动物们刚吃完这种植物，便又匆忙奔向另一片植物附近，它们一共要吃三种植物，所以动物们默契地穿梭在这三处区域，彼此互不干扰。
秦宇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时间他身体内的酒劲也消散了大半。
“这些动物都是吃了锅中的食物，他们不约而同地来到此处吃这些不知名的草，难道老陈说得是真的？动物们真的会自救？”秦宇心中暗想道。
就在这时，山下出现了哈雅的身影，他冲着秦宇招手，口中喊道：“不好了，阿祖恐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秦宇心中一惊，匆匆跑下山，跟着哈雅来到阿祖的住处。
此时阿祖的洞外围聚了很多族人，有的掩面痛哭，有的小声啜泣。
只见阿祖被缓慢抬出山洞，随即被放在祭坛中央的牦牛皮垫上，她的身躯萎缩如孩童，却戴着部落最华丽的骨冠——十二根沙蛇脊椎串成的冠冕上，镶嵌着水晶，每颗水晶都映着跳动的火光，宛如大地之神的眼睛。
部落的几位大祭司手持燃烧的艾蒿，绕着她缓缓踱步，艾蒿的烟雾中混着山羊奶和松脂的香气。
“巴亚萨，不咕噜卡弥撒！”一位大祭司的骨杖敲击地面，溅起的火星落在阿祖腕间的银铃上，银铃却哑然无声。
人群中响起整齐的吟唱，族人们捧着盛满山羊奶的陶罐，将奶液倒在篝火旁的沟槽里。
奶液顺着沟槽流入地下，一时间，流动的液体表面竟激起奇异的荧光，仿佛大地之神正在啜饮这甘香的奶水。
秦宇躲在祭坛阴影里，背靠刻满咒文的胡杨木柱，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衣衫中还残存着些许绞杀榕散粉末。
这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要以身试毒，看看那三种药草的能否解了这毒。
他没敢去想失败后的后果，但成功的后果就是能救活奄奄一息的阿祖，王跃进他们进而也能得救了。
祭坛周围的部落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无人关心秦宇的动向，他独自一人偷偷来到后山，准备实施内心中那个想法。
这时候已到了后半夜，山顶的月光碎成银鳞，秦宇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柄即将插入大地的长剑。
他蹲在一丛灰绿色植物前，指尖抚过锯齿状的叶片，触感如同砂纸磨过掌心——正是不久前动物们啃食过的草。
兽骨刀刃划过草茎的瞬间，三种植被竟呈现出不同的状况，一种草呈现琥珀色的汁液，而且伴随着松脂一样的辛辣；另一种草汁液呈幽蓝色，泛着腐花的甜腥；最后一种草的汁液是浑浊的白，气味如盐碱地的风。
将汁液收集到一起后，秦宇从口袋中摸出了残存的绞杀榕散粉末，当打开水袋的塞子后，一阵风吹过，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能精准地将粉末放入水袋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部落的夜泣，女人的哭声混着骨笛的呜咽，像一张无形的网，勒得他喘不过气。
看来阿祖的病情又恶化了，秦宇咬紧了牙关，指甲已经深深嵌入皮肉，终于是将粉末成功放到了水袋中。
秦宇的额头上已经布满豆大的汗珠，在摇晃水袋的时候，他心中萌生了悔意：“糟了！那么多粉末怎么就全部加进去了，会不会毒药的剂量过于大了？”
可现在早已为时已晚，绞杀榕散粉末早已和小半袋水融为一体。
望着手中充满毒液的水袋，他深吸了一口气，眼角落下一滴泪水，喃喃自语：“死就死吧，咱这也算是光荣牺牲了……”
话未说完，他已将毒水一饮而尽。
本以为一切都来得及，不曾想手中的水袋刚刚滑落，灼烧感便从胃部炸开，如同一把火顺着食管窜上咽喉。
“糟糕！剂量还是大了……”秦宇此时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他跪倒在地，赶紧端起盛着混合三种草汁的陶碗，慌乱之中撒了不少，但还是喝了好几大口。
一时间秦宇四脚朝天，大口将凉风吸入肺里，任由解药与毒药在腹中“搏斗”，而他只能听天由命。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灵魂出窍，灵魂漂浮在半空中，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肉体的指甲开始发紫，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肌肉。
“秦大哥！”
燕小泉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
秦宇抬起头，却看见燕小泉的身后矗立着一口崭新的水井，他招手说道：“秦大哥！你快来，水井已经打成了，出来的都是好水……”
秦宇满心欢喜向他跑去，可还没走几步，青蚨镇货物转运站的李疤瘌突然出现在燕小泉身后，他挥舞着手中长鞭，但燕小泉却毫不知情。
秦宇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提醒燕小泉，可小泉却不为所动，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燕小泉的那一刻，燕小泉和李疤瘌以及那口水井突然碎裂掉，像一面突然受到袭击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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