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粒在火把下泛着诡异蓝光，秦烨的指尖刚触到麻袋，刀疤脸头目突然翻转匕首。锋刃擦过他喉结时带起一串细盐晶，那些掺了砒霜的矿渣盐沾上血珠，瞬间在皮肤蚀出焦黑纹路。
青盐该有苦腥味？头目獠牙金牙闪过寒光，扯开的衣襟露出胸口盐铁使烙铁印，那年渭水决堤，三万引官盐泡了尸水...他靴底突然碾碎盐块，飞溅的晶片里混着人牙，长安贵人吃得可香呢！
秦烨袖中银针刺入盐袋，针尖发黑的刹那，多年前在陕博见到的盐丁刺字铜板浮现脑海。假装踉跄后退时，脚跟撞翻的木箱迸出二十把弯刀，最底层的鎏金狼头刀缺了右眼——与陌刀阵尸体佩刀同源的凶器！
回鹘匠人点翠的手艺...他佯装鉴赏轻弹刀身，青铜振鸣里混着机括轻响。头目暴起夺刀时，羊皮卷轴已滚落脚边，阴山草场的狼头印尚未看清，地窖油灯骤灭的轰鸣震得盐粒簌簌坠落。
翻板机关齿轮声刺破黑暗。秦烨拽着人质扑向记忆中的艮位，盐堆塌陷处露出成捆弩箭，将作监乙未年制的铭文淌着新鲜血漆。链子镖破空声裹着江南腔调袭来：扬州刘氏锻的九节钢！断刃擦耳钉入盐墙时，他忽然想起运河失踪的漕船——那些运往河北的军械箱，锁扣正是淮南节度使府的菱花纹！
河北的盐，淮南的兵，裴氏的钱。阴影里走出戴波斯面具的身影，生硬的官话带着粟特腔。面具掀开的刹那，秦烨瞳孔剧震——布满刺字的额头正是天宝年间曳落河死士的黥面！那叛军余孽指尖抚过弩箭血漆，突然纵声狂笑：安禄山当年也是这么凑家底的！
水闸断裂的轰鸣如巨兽苏醒。秦烨在激流中抓住浮木，瞥见盐窖底层蛰伏的五牙战船——拍竿铁刺挂着隋代水师的残旗，甲板火油罐的封泥印让他浑身发冷：江南东道火油署...李希烈烧睢阳用的火龙车！
曳落河残党将火把掷向油罐的瞬间，秦烨想起陕博那幅《江船火攻图》。他拽断浮木铁链，唐朝水师平衡舵的结构在脑中清晰复现。撞进舵室时满手血污摸到大业七年宇文恺监造的刻字，根本来不及细想，他掰动传说中双龙衔珠舵，战船在火龙卷里横摆出奇迹弧线。
拍竿砸中油船的刹那，金色流火化作暴雨倾泻。灼热气浪中，幸存盐枭正往运河抛尸，浮尸腰间的紫穗随波起伏——与王校尉甲胄内的雀眼绫同源的丝线，此刻正缠住秦烨脚踝将他拖向深渊。指尖触及河底淤泥时，突然摸到块凹凸的硬物，借着火光看去，竟是半枚刻着宁字的虎符！
萧云萝的耳坠...他呛着血沫攥紧信物，却听见头顶传来拍竿断裂的呻吟。抬头望见战船桅杆轰然倒塌，曳落河残党被铁链绞成肉泥的瞬间，面具碎片里露出半张酷似监军太监刘瑾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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