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中心的走廊寂静得像深海，苏瑶踩着羊绒拖鞋的脚步声在监控死角处骤然消失。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将加密硬盘塞进律师的公文包，金属扣合的声响让她想起顾逸辰西装袖口的袖扣——那是他们一周年纪念时她送的礼物，如今却成了讽刺的注脚。
“顾太太，这些证据足够让顾氏股价暴跌30%。”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复杂，“但您确定要放弃所有财产分割？以您的处境，完全可以争取更多...”
“我只要予安的抚养权。”苏瑶拢紧羊绒披肩，锁骨处的淤青在灯光下泛着淡紫色，那是产后抢救时插管留下的痕迹，“其他的，顾逸辰留着买棺材吧。”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转角突然传来皮鞋的声响，苏瑶猛地将律师推进安全通道，自己迎向来人。顾逸辰端着燕窝盅愣在原地，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肩膀，落在她身后微微晃动的安全通道门把手上。
“你该卧床休息。”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克制的温柔，伸手想碰她手背，却在看到她后退半步时，手指尴尬地蜷起。苏瑶后腰撞上消防栓，金属柜门“咔嗒”弹开，一支黑色录音笔滚落在地——红色指示灯还在闪烁。
两人同时僵住。
“原来如此。”顾逸辰轻笑一声，将燕窝放在窗台，瓷勺与玻璃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从孕期六周就开始收集证据？”他逼近一步，雪松香水混着烟味笼罩过来，“那你应该也录到了，去年你父亲住院时，我连夜从柏林飞回来的那通电话？”
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段录音里顾逸辰沙哑的“不惜一切代价救活苏叔”确实在无数个深夜里让她动摇过。但此刻，她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林晓朋友圈里那张照片——戴着同款百达翡丽的手，正温柔地抚摸着一个隆起的小腹。
“顾律师。”她仰头直视他眼底的血丝，故意将“律师”二字咬得极重，“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她踮脚凑近他耳畔，声音里带着破碎的狠戾，“我流产那次，听见你在电话里说‘孩子没了正好’。”
顾逸辰瞳孔骤缩，喉结剧烈滚动。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他在医院走廊接起林晓的电话，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心烦意乱地说了句“没了就没了”。他没想到，这句话会被苏瑶的录音笔完整记录。
“那是气话！”他下意识伸手想抓她手腕，却被苏瑶侧身躲开。她后退时碰到育婴室的玻璃，里面传来予安的啼哭。两人同时转身，目光透过玻璃落在保温箱里的小人儿身上——他挥舞着拳头，像在抗议世界的冰冷。
苏瑶抢先推开玻璃门，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母乳渗湿了衣襟，却顾不上调整。透过泪眼，她看见顾逸辰站在门外，举起手机对准自己。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才发现他拍的不是证据，而是自己抱着孩子的剪影“你在做什么？”她警惕地护住予安的脸。
“发给媒体。”顾逸辰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刚编辑好的文案：“顾氏夫妇共同照料早产儿，婚姻稳定”。苏瑶愣了愣，随即明白他想利用舆论稳住股价。胸口突然泛起一阵恶心，不知是产后虚弱，还是对眼前男人的厌恶。
“顾逸辰，你连自己儿子都要利用？”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是双赢。”他走进育婴室，身上的寒气让予安缩了缩，“你想要安静养胎，我需要平息舆论。等你出了月子...”
“等我出了月子，就会把所有证据公之于众。”苏瑶打断他，指尖轻轻抚摸予安的胎发，“包括你和林晓在半岛酒店的监控，还有你父亲和林振东的洗钱记录。”
顾逸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在他加班时送汤的小女人。她眼底的恨意像火种，足以将他的整个世界烧成灰烬。
“苏瑶，我们谈谈。”他放软语气，试图唤起一丝过往的情分，“看在予安的份上，给彼此一个机会...”
“机会？”苏瑶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泪，“你在林晓床上的时候，在签我父亲破产文件的时候，在我躺在手术台上大出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我机会？”她站起身，将予安放回保温箱，“从今天起，你我只有一个身份——原告和被告。”
离开育婴室时，苏瑶故意撞掉顾逸辰手中的燕窝盅。瓷片碎裂声中，她听见他压抑的怒吼：“你以为赢了？予安是顾氏血脉，你以为能带走他？”
她停在走廊尽头，背影单薄却挺直：“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在法院申请禁止令。顾逸辰，你最好祈祷自己没犯重婚罪。”
深夜，苏瑶在月子中心的套房里打开笔记本电脑。加密硬盘里的文件按日期排列，最新的一份标注着“10.15顾氏老宅密谈”。鼠标悬在播放键上，她却先点开了相册里的旧照片——大学时顾逸辰背着她跑过操场，阳光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金。
“妈妈永远爱你。”她对着熟睡的予安轻声说，按下了删除键。那些甜蜜的回忆此刻比刀还锋利，她知道，要想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必须先亲手杀死心里的那个苏瑶。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顶层办公室，顾逸辰将录音笔摔在办公桌上。显示屏上，苏瑶抱着予安的照片正在热搜发酵，评论区清一色的“母子平安就好”。他摸出抽屉里的离婚协议，看着苏瑶签名处的墨痕，突然抓起电话：“给我查，当年苏瑶流产的手术记录。”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苏瑶望着落地窗外的霓虹，将微型录音笔扔进垃圾桶。她知道，这场暗室里的交锋只是开始，而她早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当手机提示收到新邮件时，她点开附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顾逸辰和林晓的结婚登记照，日期赫然是她孕期三个月时。
“顾逸辰，这才是你最怕我曝光的吧。”她喃喃自语，将照片设为手机壁纸，“那就让我们看看，谁先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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