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谷的莲心湖突然沸腾,千万朵青莲在湖面倒立生长,花瓣朝下渗出黑汁。萧逸风手中的莲子“当啷”落地,那是末凌仙儿在镜渊捡到的陌生莲子,此刻表面的东海祭坛纹路正渗出黑雾,与他胸口剑疤的纹路完全重合。
“是海底之城的方向!”凌仙儿腕间的莲心盒剧烈震颤,盒盖内侧的“生生世世”四字被黑雾侵蚀,露出底下隐藏的小字“剑鞘逆位,灯灭剑焚”——正是初代持镜人妻子的笔迹。她抬头,看见镜渊水幕中映出的海底之城正在上浮,城墙裂缝里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与镜像凌仙儿眼中相同的黑雾。
醉清风的骂声从东海方向传来,混着浪花拍打礁石的巨响:“奶奶的!老子在归墟之眼捡到的破盒子,怎么把老子的酒葫芦全染黑了?”他抱着个布满莲纹的青铜盒冲进莲心谷,盒盖上的“镜渊之主”四字正在滴血,“这玩意儿还会模仿小凌仙儿的声音说‘醉老鬼少喝酒’,比真的还像!”
玄机子的拂尘突然断裂,星砂在掌心聚成海底之城的轮廓:“那是初代典籍中的‘逆鞘盒’,专门收纳双生魂魄在轮回中遗失的‘另一半’。”他看着萧逸风剑疤上的黑雾,“镜魂被击碎时,将部分本源注入了凌仙儿的转世体,现在——”
“现在,她要抢走属于‘鞘’的力量。”凌仙儿轻声说,莲子虚影第一次出现裂痕,“剑与鞘的身份,在轮回镜破碎时被逆转了。”她突然想起海底之城镜面上的画面:自己的转世体握着剑,而萧逸风的转世体捧着灯,与他们千年来的“剑莲同辉”完全相反。
东海海底,巨大的青莲状建筑群在黑雾中若隐若现。萧逸风的剑气刚触碰到城门,整座城突然翻转,房顶朝下扎根海底,墙壁上的莲纹全部倒生,花瓣尖端滴着腐蚀性黑液。凌仙儿的莲子虚影勉强护住两人,却看见城中央的祭坛上,站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只是素白裙角染着血污,眼尾泪痣泛着剑刃的寒光,手中抱着的莲心灯,灯芯已被黑莲取代。
“欢迎来到,剑鞘反转的世界。”镜像凌仙儿转身,手中染血的剑正是萧逸风的三色剑,剑穗上系着的却是初代妻子的遗物,“千年来,你们总以为‘剑’是保护‘鞘’的存在,却忘了——”她抬手,剑尖指向萧逸风,“当‘鞘’被镜魂污染,‘剑’才是最先崩溃的那一个。”
萧逸风感觉呼吸一滞。他看见镜像凌仙儿的眼中闪过无数画面:凌仙儿在莲心湖溺水时他的恐惧,在镜渊为她挡剑时的绝望,甚至误以为她消散时的崩溃——全被镜魂提炼成刺向他道心的利刃。
“你不是凌仙儿。”他握紧凌仙儿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在颤抖,“你是镜魂用轮回镜制造的‘逆鞘体’,偷走了她千世轮回中‘害怕失去’的执念。”
镜像凌仙儿突然笑了,黑莲灯芯爆发出强光,照亮祭坛中央的世界莲子——上面的裂痕多了三倍,每条裂缝里都溢出黑雾,“不错。但你们忘了,剑莲九变的每一式,都需要双生魂魄的共鸣。”她指向世界莲子,“现在,‘鞘’的魂魄正在崩溃,而‘剑’的剑气,即将成为我重塑镜渊的养料。”
凌仙儿感觉莲子虚影正在被拉扯。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指尖开始透明,而镜像凌仙儿的身体却越来越凝实,袖口下露出与萧逸风相同的剑疤——那是她为他挡下攻击时留下的,此刻却在镜像身上渗出黑血。
“原来,镜魂的终极目标,是让双生魂魄互换身份。”她突然顿悟,莲子虚影化作锁链缠住镜像的剑,“让‘鞘’成为吞噬一切的剑,让‘剑’成为容纳恐惧的鞘,这样,归藏镜的封印就会彻底反转。”
镜像凌仙儿的剑突然暴涨,将凌仙儿的锁链砍成碎片:“千年前,初代持镜人夫妇用‘剑鞘共生’封印我,现在,我就用他们的转世体,炼出‘剑鞘逆位’的终极武器!”她抬手,世界莲子的裂痕中涌出无数黑莲,每朵都刻着萧逸风的恐惧:凌仙儿在他怀中消散,莲心谷被黑雾淹没,醉清风的酒葫芦永远装着海水。
萧逸风的剑气开始不稳。他看见镜像凌仙儿挥剑的姿势,正是自己教给凌仙儿的“莲花三叠浪”,但每道剑光都带着镜魂的腐蚀力,瞬间将海底的珊瑚林化为齑粉。更可怕的是,他胸口的剑疤正在与镜像的剑疤共鸣,仿佛有股力量要将他的魂魄拉入镜渊最深处。
“萧逸风,看着我!”凌仙儿突然抓住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还记得我们在镜渊刻下的‘灯剑所至,即为归处’吗?现在,我的灯还亮着,你的剑——”
她的话突然被打断。镜像凌仙儿的剑已抵住她的咽喉,黑莲灯芯的光映在她瞳孔里,形成诡异的倒影:萧逸风正握着剑,面无表情地刺向她的心脏。那是轮回镜中最可怕的场景,此刻却在现实中缓缓上演。
“凌仙儿!”萧逸风的剑气终于凝聚,却在触碰到镜像的瞬间,听见凌仙儿真实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别信幻象!”真正的凌仙儿从世界莲子的裂缝中冲出,莲子虚影带着莲心湖的水温,“镜魂在利用世界莲子的裂痕,制造双重幻象!刚才的我,是它用你的恐惧变的!”
萧逸风猛地回头,看见真正的凌仙儿正被黑雾缠住,腕间的莲心盒已经破碎,露出里面与世界莲子共鸣的“心灯芯”。而前方的镜像凌仙儿,正渐渐透明,露出底下操控一切的镜魂本源——那团黑雾中,嵌着枚刻着“逆鞘”的莲子,正是醉清风捡到的“镜渊之主”盒里的东西。
“原来,你藏在逆鞘盒里!”凌仙儿的莲子虚影化作渔网,兜住即将逃窜的镜魂,“你以为反转剑鞘身份,就能让我们自相残杀?”她突然咳出黑血,因为看见世界莲子上的新裂痕,正对应着灵幻大陆的天柱山崩塌,“但你忘了,剑莲九变的根基,不是身份,是——”
“是无论怎么反转,都不会松开的手。”萧逸风握住她的手,三色剑气与莲子虚影在掌心融合,形成不分彼此的光团,“初代持镜人夫妇留下的,从来不是固定的剑与鞘,而是让双生魂魄在轮回中,永远选择彼此的勇气。”
镜像凌仙儿的身影彻底消散,露出海底之城的真容:那是座倒立的莲心谷,每栋建筑都是青莲的倒影,中央祭坛上的世界莲子,正在他们的光团触碰下,缓缓愈合。但在最深的裂缝里,那枚“逆鞘莲子”突然爆炸,黑雾中浮现出与萧逸风相同的笑脸,却是镜像凌仙儿的声音:
“就算这次输了,下一次轮回——”黑雾融入世界莲子,在萧逸风的剑疤上留下新的印记,“剑与鞘的位置,总会颠倒的。”
外界,醉清风突然发现手中的逆鞘盒消失了。他望着东海水面重新浮现的青莲,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湿漉漉的酒葫芦——正是镜像凌仙儿在幻象中染黑的那个,此刻葫芦底却多了行小字:“醉老鬼,下次换你保护我们啦。”
“奶奶的!小崽子们又玩老子!”他抹了把眼角,却看见莲心谷方向,萧逸风和凌仙儿的身影从镜渊水幕中走出,只是凌仙儿的手中握着剑,萧逸风的掌心托着灯,与他们平日的姿态完全相反。
“剑鞘反转了?”龙女的玉净瓶映出两人的变化,“那他们的剑莲九变——”
“剑莲九变,本就没有固定的形态。”玄机子看着归藏镜虚影,镜面上“剑鞘同辉”四字正在旋转,“当‘剑’愿意成为‘鞘’的灯,‘鞘’愿意成为‘剑’的火,才是真正的……”
“心灯永照。”凌仙儿接过话,她的莲子虚影此刻化作剑穗,缠绕在萧逸风手中的灯上,“镜魂以为反转身份就能摧毁我们,却不知道,我们的羁绊,从来不是靠‘剑’与‘鞘’的标签维系的。”
萧逸风看着她手中的剑,突然轻笑:“其实这样也不错,以后换你保护我了。”他指尖划过她腕间的剑茧,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与他相同的星渊色纹路,“不过——”他突然皱眉,看向东海深处,那里的黑雾虽然退去,却在海底留下座新的祭坛,石碑上刻着“下次轮回,鞘断剑焚”。
凌仙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剑穗上不知何时系着半片陌生的丝带,上面绣着的,正是海底之城倒立青莲的图案。更令她心惊的是,莲心盒内侧的刻痕,不知何时变成了“剑鞘逆位,心灯不灭”,每笔都带着战斗后的裂痕。
“萧逸风,”她突然轻声说,“你觉不觉得,这次的胜利,太轻易了?”
话音未落,归藏镜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镜面上映出的灵幻大陆,天柱山崩塌处涌出的不是碎石,而是与镜像凌仙儿相同的黑雾,每团黑雾中都浮现出持剑的“凌仙儿”,眼尾泪痣泛着与镜魂相同的血光。
而在他们脚下的莲心湖,湖底突然浮出块破碎的青铜镜,正是轮回镜的残片。镜中映出的下一世轮回里,萧逸风跪在祭坛上,胸口插着的是凌仙儿的剑,而她的眼中,只有镜魂的疯狂与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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