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箱根时，墨染盯着枕边的改装车钥匙，金属表面的蛇形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隔壁传来元太的鼾声，夹杂着步美梦中的呓语，他轻手轻脚套上外套，将银翼徽章别在胸前。
推开和室纸门的瞬间，迎面撞上倚在廊柱上的赤井。
对方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镜片后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这么晚了，江户川同学不睡觉要去捉萤火虫？”
墨染僵在原地，心跳漏了半拍。
他弯腰系紧松开的鞋带，故意让刘海遮住眼底的警惕，“元太说梦话要吃巧克力，我去看看，便利店快关门了。”说着还晃了晃手里攥着的硬币，硬币边缘被捏得微微发烫。
赤井突然伸手，墨染本能地绷紧身体，却见对方只是掸去他肩头的落叶。“路上小心。”
风衣下摆扫过他手背时，传来不易察觉的摩斯密码震动——“我在终点等你”。
墨染抬头时，只看见赤井转身离去的背影，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缠住墨染的脚踝。
穿过寂静的街道，墨染绕开亮着路灯的主干道，专挑狭窄的巷弄走。潮湿的石板路映着月光，他数着自己的脚步声，每七步就回头确认是否有人跟踪。
经过一家居酒屋时，飘出的烤鱼香气突然让他想起工藤优作带他吃的第一顿鳗鱼饭，那时他还不是墨染，也不是银翼，只是个被藏在实验室里的孩子。
赛车场的铁丝网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墨染摸到围栏缺口处残留的玫瑰花瓣——贝尔摩德的标记。
缺口边缘还粘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不久前才被撬开的。维修站里，那辆银色赛车静静蛰伏，车头贴着的“7”号贴纸下，隐约露出他三年前惯用的火焰图腾。车身蒙着的防尘布被掀开一角，露出引擎盖上未干的水渍，像是某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终于舍得出现了，我的小银翼。”
贝尔摩德的声音从车顶传来，她穿着黑色赛车服，红色长发扎成利落马尾，嚼着口香糖的节奏和赛车引擎的预热声奇妙地重合，“琴酒对你的‘退休’很不满意呢。”她抛来头盔，面罩上的蛇形镜片映出墨染紧绷的表情，“别这么紧张，就当是重温旧梦？”
墨染戴上头盔，皮革的触感让他想起第一次戴上银翼面具的夜晚。那时他十七岁，在秋名山的暴雨中超越了所有对手，雨水混着引擎的轰鸣，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血脉偾张的快感。
而现在，他的手在方向盘上停顿了两秒——这两秒足够他启动车载系统里的干扰程序，屏蔽方圆五公里内的所有监控信号。
引擎启动的轰鸣撕裂夜空，墨染握住方向盘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来——秋名山的雨，伦敦的雪，还有琴酒枪口的冷光。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仪表盘上的隐藏按钮，车载屏幕亮起熟悉的界面，银翼马甲正在启动，脊椎处传来轻微的电流刺痛。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极了APTX4869第一次发作时，全身细胞被撕裂重组的痛苦。
赛道上，第一弯的指示灯亮起。墨染松开手刹的刹那，后视镜里突然闪过赤井的身影——对方站在看台阴影里，狙击镜的反光如同一道警告。
他故意放慢车速，让赛车在起跑线前多停留了三秒，这三秒里，他盯着仪表盘上的倒计时，想象着赤井通过狙击镜观察他时的表情。
“叮！”手机弹出新消息，是贝尔摩德发来的倒计时：00:03:21。这是他暴露在监控下的极限时间。墨染嘴角勾起冷笑，踩下油门的瞬间，银色赛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夜风灌进车窗，带着咸涩的味道，让他想起东京湾的海风，那时他和赤井隔着一艘货轮对峙，两人的呼吸声通过对讲机交织在一起。
第一个弯道，他精准复刻了白天练习赛的“蛇影过弯”。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车身倾斜的角度让看台上的工作人员惊呼。
墨染却在风驰电掣中，听见耳机里传来贝尔摩德的轻笑：“还剩两分钟，小侦探，你的赤井老师已经架好枪了哦。”他余光瞥见观众席上闪过一抹红色——贝尔摩德正坐在前排，双腿优雅地交叠，像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舞台剧。
后视镜里，赤井的身影越来越小，但墨染知道，那道目光始终锁在他后颈——那里的条形码纹身，随着银翼马甲的启动，正在发出微弱的荧光。
他故意在直道上突然减速，让后面的赛车超过，又在对方放松警惕时突然加速，这种猫鼠游戏般的驾驶风格，曾让FBI的追踪者们头疼不已。
最后一个弯道，墨染突然切换手动挡，引擎声陡然拔高。车身以近乎违背物理定律的角度切入弯道，车尾甩出的气浪掀飞了路边的指示牌。
他却在冲线前猛地刹车，让银色赛车在地面划出完美的蛇形弧线。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混着樱花香，这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雨夜中追逐自由的银翼。
欢呼声响起的瞬间，墨染摘下头盔。
汗水浸湿的刘海下，瞳孔正泛起危险的竖纹。他望向看台，赤井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一枚银色子弹壳，静静躺在观众席的阴影里——弹壳上刻着的蛇形花纹，与他腕间的纹身一模一样。
而在不远处的樱花树下，贝尔摩德对着他举起香槟，瓶口溢出的气泡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极了组织给他的每一个致命任务前，那虚假的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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