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早年在一个名为《风云》的次元世界中,机缘所得。”叶惊澜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牧野的失神,“你救了听晚,于我而言,恩情深重。寻常谢礼不足以表达,这把‘霞光’于我虽已无用,但正合你用。收下吧。”
牧野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有些发烫。他当然记得在火影世界与叶听晚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经历,救她既是本心,也是战友间的相互扶持。他从未想过以此索求回报。此刻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让他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叶阁主,这太贵重了。在火影世界,我和听晚是战友,互相援手是应该的……”牧野试图推辞,但目光触及【霞光】那幽蓝的剑身,感受着那股与自己剑意隐隐契合的波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这剑……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对于一个刚刚领悟剑道、正缺一把趁手兵器的剑客来说,诱惑力不亚于沙漠中的清泉。
“噗嗤。”一旁的叶听晚看到牧野那副明明想要得要命、却又强行克制、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这一笑,如同冰河解冻,瞬间冲淡了数据分析室里过于严肃的气氛。她走到牧野身边,看了一眼【霞光】,又看向自己的哥哥,眼中带着一丝了然和促狭。
“你就收下吧,”叶听晚对牧野说道,语气轻快了些,“这就算是我送给你的谢礼了。反正我哥宝贝多,这把剑放着也是放着。”她转而看向叶惊澜,挑了挑眉,“不过哥,这次这么大方,连‘霞光’都拿出来了,倒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叶惊澜对上妹妹略带调侃的目光,脸上那冰封般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他没有回应叶听晚的打趣,只是再次看向牧野,微微颔首,意思是“不必推辞”。
话已至此,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牧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一丝赧然,郑重地双手捧剑,向着叶惊澜和叶听晚各自微微躬身:“如此……多谢叶阁主,多谢听晚。”
心念一动,幽蓝色的【霞光】剑化作一道流光,被他收入了物品栏中。那沉甸甸的质感消失在手,却仿佛落在了心里,带来一种实实在在的底气。
收好剑,牧野抬起头,目光中的犹豫褪去,转而化为清晰的疑惑。他看向叶惊澜,问出了从刚才起就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问:
“叶阁主,还有一件事,我有些不解,想向您请教。”
“说。”叶惊澜言简意赅。
牧野组织了一下语言,直接问道:“为什么……您,听晚,还有【不烬山】的人,似乎都对‘写轮眼’格外重视?这双眼睛,除了它本身的能力之外,在现实世界……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隐情或者说……意义吗?”
与此同时,天都。
四合院的庭院浸润在午后慵懒的光晕里,青石板缝探出茸茸细草,檐角风铃偶尔被穿堂风拨弄,发出三两声清寂的脆响。正堂高悬的“静”字匾额,墨色沉郁,笔力遒劲,仿佛将一院的光阴与声响都镇住了。
白须老僧身披一袭明黄僧袍,静坐于蒲团之上。他双目微阖,枯瘦的手指不急不缓地捻动着一串乌木念珠,珠子相触,发出极细微的、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像时间本身在低语。
念珠声微微一顿。
“昼锦市,传来消息。”老僧开口,声音平缓苍老,如同古井深水。他依旧没有睁眼,仿佛消息不是听来的,而是从捻动的念珠纹路里读出来的。“又有写轮眼,被人获得了。”
话音落下,庭院里那点稀薄的慵懒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对面紫檀木茶桌后,穿着深青色唐装的老者正提起一把錾银铜壶,沸水冲入白瓷盖碗,激起碧绿茶叶翻腾,白雾氤氲。他动作未停,只是手腕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沉,随即一声几近无声的轻叹逸出唇边。
“唉……”唐装老者将壶搁下,盖碗轻叩,声音里带着一种见惯风云却又难免惋惜的复杂意味,“那这次,我们要把那个人找到天都来培养吗?”
“还找来?”
一个略显疏狂的声音从侧面廊下传来。
倚着朱漆廊柱的,是个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的老道士。他一身靛蓝道袍洗得有些发白,腰间挂个油亮的朱红漆葫芦,身子半靠半躺,意态闲散。手里握着一根翠绿欲滴的细竹钓竿,丝线垂入院中那口不大的青石池塘,水面映着天光云影,纹丝不动。
他眼皮都未抬,依旧盯着那纹丝不动的水面,仿佛在跟池底的游鱼对话:“写轮眼,固然重要。是维系‘那处’封印之地不可或缺的力量锚点,也是窥见神性、登临更高维度的种子。”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讽的弧度,声音低了几分,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可它更是‘诅咒之眼’。凡承载此眼者,命中便背上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业债与重压。心性稍有不稳,执念稍深,力量便会反噬其主,将人拖入无边梦魇。”
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穿透茶桌的水汽,看向唐装老者和白须老僧:“二位难道忘了,‘那位’的前车之鉴吗?”
“那位”二字出口,庭院里最后一点松散的气息也消失了。
唐装老者端起盖碗的手停在半空。白须老僧捻动念珠的手指彻底静止。两人脸上同时掠过一丝极深沉的凝重,仿佛这个名字本身,便带着某种禁忌与沉重的回忆,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沉默持续了数息,只有穿堂风偶尔拂过,带起檐角风铃空灵的微响。
“这次,我们静观其变吧。”廊下的老道士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池塘,语气恢复了之前的闲淡,甚至带着点悠然的吟哦,“人才自古要养成,放使干霄战风雨……雏鹰不经历坠崖的风险,又如何能真正展翅,搏击九天风云呢?”
话音未落,他眼中精光蓦地一闪!
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抖,那根翠绿竹竿弯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丝线绷紧,水面“哗啦”一声炸开!
一尾大鱼破水而出,被稳稳提在半空!阳光照射下,鱼鳞熠熠生辉,最奇的是其脊背之上,天然生着繁复华丽的纹路,金线勾勒,隐隐然竟有龙腾凤翔之姿,绝非池中凡物!
“玄微子,所言不错。”
白须老僧缓缓睁眼,一双眸子古井无波,看向那尾挣扎的龙纹凤饰奇鱼,又似看向更遥远的某处。他这一声“玄微子”叫得自然,仿佛这三个字早已在唇齿间流转过千百回。
原来廊下那钓者,道号玄微。
“风雨砥砺,方见真金。”老僧捻动念珠的手指重新动了起来,那沙沙声又起,却比先前快了一丝,“就……静观其变吧。”
“哈哈!”
被唤作玄微子的老道士朗声一笑,手腕再抖,巧妙卸力,将那尾仍在扑腾的奇鱼收入身边一个早已备好的青竹鱼篓中,“老和尚,你这池子里养了多年的宝贝,今天可就归我喽!晚膳有着落了,定要好好烹制,品一品这‘风雨’滋养出的滋味!”
唐装老者此时也缓缓啜了一口茶,放下盖碗,发出清脆的一声“嗒”。他沉吟片刻,目光在白须老僧和玄微子之间转了转,才谨慎开口道:“静观其变可以,但也不能完全放任自流。该有的观察,不能少。品性如何,心性怎样,在浊世中能否持守本心,在力量诱惑下是否迷失自我……这些,都得有人看着。”
他顿了顿,看向白须老僧:“让昼锦市的‘老孙’,暗中留意一下吧。不必干预,只需观察,定期回报即可。”
白须老僧微微颔首,手中念珠捻动的速度又缓了下来,恢复了最初那种近乎永恒的节奏。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量什么,那串乌木念珠在他指间流转,每一颗都映着午后稀薄的天光。
“观察可以,但格局不能乱。”老僧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消息既然已经传到这里,那么该知道的人,迟早都会知道。水一旦浑了,有些藏在水底的东西,就会忍不住探头。”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庭院,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朱墙碧瓦,看到更远的地方:“传个话下去吧,近期各地该‘理一理账目’了。尤其是那些近年扩张太快、人员来历越来越杂的‘山头’和‘字号’,让他们把自家院子里外都打扫干净些。”
玄微子正低头摆弄鱼篓,闻言嗤笑一声,却没抬头:“打扫?怕是有的人家里,藏着的可不是灰,是些见不得光的‘宝贝’吧?这一打扫,岂不是要闹出好大动静?”
“动静大些,也好。”唐装老者接话,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让所有人都看看,哪些东西该摆在明处,哪些东西……根本不该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规矩立着,不是摆设。”
白须老僧不再言语,只是缓缓阖上双眼,那串念珠在他掌心静止下来。
庭院里又只剩下风拂过檐角铃铛的细微声响,和池塘水面逐渐平复的涟漪。但那尾被钓起的龙纹奇鱼在青竹篓中偶尔的挣扎扑腾声,却清晰可闻,一下,又一下,提醒着这方静谧天地里刚刚发生的、将引发远方波涛的小小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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