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惊铃
雨很冷。
冷得像细密的银针，刺在破庙的瓦片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
楚忘忧坐在篝火旁，劫缘剑横在膝上。剑锋处那道金纹在火光映照下微微发亮，像一条蛰伏的小蛇。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剑身，感受着其中微弱的脉动。
红袖靠在墙角，右眼缠着白布，左眼盯着跳动的火焰。她的双刀放在手边，断刀已经被重新打磨，刀刃映着火光，泛着淡淡的血色。
“你的眼睛...”楚忘忧突然开口。
“死不了。”红袖的声音很冷，“倒是你的剑，越来越像他了。”
楚忘忧的手一顿。
庙外传来银链铃铛的声响，苏枕雪搀扶着母亲走了进来。苏母的脸色好了许多，但步伐仍有些虚浮。她的手中握着一把新的短剑，剑身雪亮，剑柄上缠着银丝。
“附近没有追兵。”苏枕雪抖落斗笠上的雨水，“但有人在打听我们的消息。”
“谁？”红袖的左眼微微眯起。
“一个戴斗笠的瞎子。”苏枕雪的银链轻轻晃动，“手里拿着一根铁杖。”
楚忘忧和红袖同时变色。
“铁杖翁...”红袖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断刀，“天工阁的清道夫。”
二、盲杖铁心
雨更大了。
雨幕中，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近破庙。他戴着宽大的斗笠，遮住了整张脸，手中铁杖点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躲雨的人，行个方便。”声音沙哑难听，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楚忘忧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庙小，容不下阁下。”
铁杖翁低笑一声：“楚大侠好大的威风。”他的铁杖突然点地，一道无形的气劲震开雨幕，“可惜威风救不了命。”
红袖的断刀已经握在手中：“要打就打，废话真多。”
铁杖翁的斗笠微微抬起，露出下半张布满疤痕的脸：“红姑娘的眼睛，可还疼？”
红袖的左眼瞳孔骤缩。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铁杖翁的铁杖已经刺到红袖咽喉前三寸！
“铛！”
劫缘剑横空而至，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楚忘忧的手臂被震得发麻，剑身上的金纹突然亮了几分。
“好剑。”铁杖翁的铁杖收回，轻轻点地，“可惜用剑的人，还差些火候。”
苏枕雪的银链无声飞出，直取铁杖翁的咽喉。链梢的铃铛在雨中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铁杖翁似乎早有预料，铁杖一横，精准地挡住银链。但银链突然变向，缠住了铁杖！
“小丫头有点意思。”铁杖翁的铁杖突然旋转，银链顿时被绞得寸寸断裂。
苏母的短剑就在这时刺出，剑光如雪，直取铁杖翁的心口。
“叮！”
铁杖翁的铁杖不知何时已经回防，杖头精准地点在剑尖上。苏母闷哼一声，连退三步。
“苏夫人。”铁杖翁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阁主让我带句话。”
他的铁杖突然插入地面，雨水泥浆飞溅：“交出剑魄，饶你不死。”
三、血瞳初现
红袖的左眼突然变得血红。
不是比喻，而是真的在流血。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断刀上，刀身顿时泛起诡异的红光。
“你的对手是我。”她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
铁杖翁的斗笠终于完全抬起，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窝：“燃血瞳？有意思。”
红袖的断刀已经斩出，刀光如血，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铁杖翁的铁杖仓促格挡，竟然被这一刀劈得后退三步！
“好刀法。”铁杖翁的铁杖微微颤抖，“可惜...”
他的铁杖突然分解，化作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铁针，暴雨般射向红袖！
红袖不闪不避，左眼的血光更盛。断刀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所有铁针都被弹开。但她的左眼也流出了更多的血，视线开始模糊。
楚忘忧的劫缘剑就在这时刺出，剑身上的金纹完全亮起，剑锋处竟然浮现出一只鎏金眼睛的虚影！
铁杖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身形突然暴退：“剑魄苏醒？不可能！”
他的铁杖已经重新组合，但明显慢了一拍。劫缘剑刺穿了他的肩膀，带出一蓬血花。
“这一剑，替红袖还你。”楚忘忧的声音冷得像冰。
铁杖翁低吼一声，铁杖突然爆开，无数铁针四散射出。趁众人闪避之际，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中。
只留下一句话在雨中回荡：
“三日之后，断魂崖见。”
四、燃血之秘
篝火重新点燃。
红袖的左眼已经包扎好，但鲜血仍在渗出。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异常红艳。
“燃血瞳是什么？”楚忘忧问。
苏母叹了口气：“守墓人一族的禁术。以血为引，激发潜能，但代价是...”
“视力。”红袖冷冷地接话，“用一次，瞎一分。”
苏枕雪的银链已经重新接好，链梢的铃铛轻轻晃动：“值得吗？”
红袖没有回答。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断刀，刀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纹路。
楚忘忧的劫缘剑突然颤动起来，剑身上的金纹像活物般蠕动。他皱眉按住剑身，却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热流顺着手臂流入体内。
“剑在反哺。”苏母突然说，“它认你为主了。”
五、剑心初悟
夜深了。
雨停了，但屋檐仍在滴水。滴答，滴答，像更漏在计时。
楚忘忧盘坐在庙门口，劫缘剑横在膝上。剑身上的金纹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形成一只闭着的眼睛图案。
他尝试着将内力注入剑身，金纹立刻亮起。更奇妙的是，他感觉到剑中似乎有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流淌着奇异的力量。
“剑魄空间。”苏母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只有被剑认可的人才能感知到。”
楚忘忧没有回头：“里面有什么？”
“剑的记忆。”苏母的声音很轻，“三百年来，所有持剑者的记忆。”
红袖的冷笑从黑暗中传来：“也包括你丈夫的？”
苏母的身体微微一颤：“包括。”
楚忘忧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白无尘要剑魄...”
“不只是为了力量。”苏母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还为了里面的秘密。”
六、断魂之约
天亮了。
晨光透过破庙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
谢无咎拖着伤腿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只野兔：“铁杖翁的踪迹消失了，但我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红袖的左眼仍然蒙着，但气色好了许多。
“白无尘在断魂崖布下了天罗地网。”谢无咎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在等你们自投罗网。”
楚忘忧的劫缘剑轻轻颤动：“为什么是断魂崖？”
苏母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因为那里是...”
“剑冢的入口。”苏枕雪接过了母亲的话，右眼的暗纹微微发亮，“也是初代阁主陨落的地方。”
红袖的断刀突然出鞘，刀锋上的血纹亮起：“那就去会会他。”
楚忘忧的剑也同时出鞘，剑身上的金眼图案完全睁开：“三日后，断魂崖。”
七、血月将临
夜幕降临。
今夜的月亮很特别，不是银白，也不是金黄，而是一种诡异的血红色。
红袖站在破庙外，仰头望着血月。她的左眼白布已经取下，眼瞳竟然也变成了血红色，与月亮遥相呼应。
“血月现，剑魄醒。”苏母站在她身后，声音颤抖，“他算准了时间。”
楚忘忧的劫缘剑在鞘中嗡嗡作响，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剑身上的金眼图案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瞳孔在转动。
苏枕雪的银链垂在身侧，链梢的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母亲。”她突然问，“父亲是怎么死的？”
苏母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苏母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被剑魄吞噬的。”
血月更红了，像一只充血的眼睛，注视着大地上的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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