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记茶餐厅，吊扇在头顶缓缓转动。
何敏把凝结水珠的冻柠茶推到小结巴面前。
“阿细，校务处说你缺课六十三天了，你能跟老师说说为什么吗?”
小结巴捏着吸管搅动冰块。
“何，何老师，我要打工……不，不会念书了。”
“什么?”
何敏惊讶的看着小结巴。
“你的成绩那么好？为什么放弃读书这条路？”
小结巴沉默不语，低着头说道。
“我阿婆日日要食心绞痛药，一盒三百八......”
何敏握住小结巴的手。
“你父母呢？”
“阿妈吸粉，老豆烂赌，两年前就跑路唔知踪了……”
小结巴把吸管咬出牙印。
何敏一时无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说道。
“我可以帮你申请助学金，而且成绩优异大学还有全额奖学金。”
何敏摘下眼镜揉着鼻梁。
“总之要回到学校，我见过太多学生走上歪路，有的被高利贷逼到跳楼，有的被人砍死在街头，阿细，别走他们的路。”
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些烂仔只会收保护费、劈友、卖白粉！混古惑仔能有什么好下场？”
“有……有人不一样的！”
小结巴突然涨红脸，不知为何，脑海中出现了李坏的面庞。
“有什么不一样！你才见过几个烂仔？”
何敏扯开一张报纸。
“这个月十六起斩人案，全是社团火拼！”
“总之……就是不一样……”
小结巴轻声嘟囔。
“唉……阿细，你不要被他们骗……”
何敏话没说完，茶餐厅的玻璃门被踹开，两名古惑仔径直走到她们跟前。
刀疤脸把欠条拍在桌面，震翻了何敏的冻柠茶。
“细细粒，连本带利二十万，今天到还钱的日子了。”
“还……还你老母！你当我是北姑不会算数？”
小结巴抄起奶茶杯砸在刀疤脸脚边。
“当初说好两分利，现在变二十万？”
何敏从没见过小结巴这幅样子，连忙扯了扯她的胳膊。
“阿细……”
刀疤脸阴测测笑道。
“十万本金，十万是手续费、跑腿费，飞鸿哥这还是给你算的单利，没给你算复利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
说着上下打量了下小结巴。
“总之要么现在还钱，要么就把你送到钵兰街！”
“痴线！”
小结巴刚准备开骂，旁边的何敏站起来说道。
“你们这是非法高利贷！我现在就报警！”
“报警？”
刀疤脸好像听到了笑话一样。
“阿Sir来了正好，让兄弟们教教你什么叫社会大学！”
何敏气的浑身发抖，对茶餐厅老板说道。
“老板快报警！”
谁知那老板跟没听到一样，低头擦拭光洁如新的柜台。
“靓女，你知不知道深水埗每天失踪三个女仔，差馆都懒得调查？”
刀疤脸盯着何敏不怀好意。
“还是你想试试被‘调查’的滋味？”
小结巴把何敏往身后拽了拽。
“不……不关她事！你等着，我现在让人送钱过来！”
刀疤脸这才冷笑道。
“这才对嘛，快点！”
随后对老板一挥手。
“老板，三份A餐多炼奶！”
“来咯！”
小结巴站起身来到柜台电话庞，何敏跟过来问道。
“阿细，你怎么会借高利贷？还借了那么多。”
小结巴一边拨号一边答道。
“阿婆做心脏搭桥要十万，喂……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理由?”
李坏的声音混着文件翻页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你别管……”
小结巴压低声音。
“总……总之我会还你的。”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收数的人在你旁边？”
小结巴看了看正在喝柠檬茶的刀疤脸。
“嗯……”
“带他们来君临壹号。”
说完李坏直接挂了电话。
“细妹，钱什么时候到?”
刀疤脸笑嘻嘻问道。
小结巴瞪了他一眼。
“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拿钱。”
刀疤脸不耐烦的起身。
“搞什么飞机？不是把钱送来吗？”
“想要钱就跟我走，不要拉倒。”
说着小结巴往门外走去，何敏赶紧跟上去，她不放心小结巴一个人去。
“麻烦！”
虽然心中恼火，但刀疤脸还是招呼小弟跟上，毕竟钱不收回来他们就惨了。
一行人来到君临壹号门口，几十个烂仔忙的不亦乐乎，有的帮客人停车，有的忙着擦拭豪车。
小结巴刚准备进去就被刀疤脸拦住。
“细细粒，你搞嘢啊？带我们来李坏陀地？”
小结巴瞟了他一眼。
“要钱就跟我进去，怎么？怕了？”
说着抬脚跟何敏走了就进去。
刀疤脸三人面面相觑，一名小弟说道。
“怎么办？飞鸿哥不让我们招惹李坏。”
“要不这二十万你出？”
刀疤脸咬了咬牙。
“怕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又不是来砸场子，再说小结巴又不是李坏的马子，我们又惹不着他。”
三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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