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在转正表上倾覆的瞬间，陈野闻到了与周叔茶海相同的沉香味道。褐色液体顺着廉洁自律承诺书的表格蔓延，林小曼的尖叫声与打印机嗡鸣混成刺耳和弦。他徒劳地用袖口擦拭，油墨字迹在潮湿的A4纸上洇成父亲临终前的瞳孔扩散状。
暴雨冲刷着政务大厅的玻璃穹顶。陈野蹲在洗手间烘干被毁的表格，热风裹着尿骚味把纸页吹向隔间。手机突然震动，母亲发来降压药空盒的照片，铝箔板上残留的胶囊粉末拼出救命的笔画。
档案室霉味里混入新鲜油墨味。陈野重打印表格时，发现打印机默认设置为防汛物资调拨单。他盯着屏幕上的加密邮箱地址，后缀与周叔走私货单上的代码完全一致。走廊突然传来科长皮鞋声，他慌忙按下取消键，出纸口吐出半张林小曼的信用卡账单。
食堂的红烧肉泛着诡异光泽。陈野用筷子拨开酱汁，发现肉块纹理与东风厂货箱的木质纹路惊人相似。林小曼端着餐盘坐下，卡地亚手镯撞出清响：科长说让你补交三份思想汇报。她勺尖的汤水滴在陈野手背，烫出个微型船锚红印。
暴雨夜值班时接到匿名电话。陈野握着听筒听见货轮汽笛声，混着父亲临终的痰鸣。对方只说防汛码头B区监控坏了就挂断，来电显示是政务大厅总机号码。他翻开值班日志，发现前任科长离职前最后记录也是同样内容。
更衣室的储物柜多出个包裹。陈野拆开三层胶带，里面是母亲寄来的新纳千层底，鞋垫里缝着五毛硬币。附信字迹歪斜：宅基地证下来了，村长说要摆酒。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防汛码头查获走私冻品，配图里东风厂的货箱正在吊装。
科长办公室的盆栽枯死大半。陈野换土时挖出个防水袋，里面是泡烂的会议记录残页，周字只剩半边口。窗外的雨点击打空调外机，节奏与当年货轮螺旋桨搅动海水的声响渐渐同步。
林小曼的香水味深夜出现在档案室。陈野躲在消防栓后，看着她用美甲刀划开防汛物资档案袋。手机突然亮起蓝光，屏保换成母亲吸氧的照片，响动惊动林小曼，她甩来的眼刀在监控红点下泛着冷光。
暴雨引发山体滑坡的新闻滚动播放。陈野整理救灾物资清单时，发现东风厂捐赠帐篷的数量与周叔走私货单完全吻合。打印机突然吐出空白页，每张都带着海鲜腥味，像刚从冷链箱取出。
转正答辩会上，投影仪突然故障。陈野调试设备时，U盘弹出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他夜班便利店监控的截图，穿蓝制服的男人正在货架间搬运东风厂货箱。科长敲着茶杯盖：小陈啊，年轻人要专注本职工作。
暴雨夜巡查防汛仓库时，手电筒照亮墙角的监控死角。陈野摸到货箱封条下的双面胶痕迹，撕开是张泛黄的砂石厂质检单，父亲歪扭的签名旁印着周叔的指纹。手机突然收到银行入账短信，金额与当年海运跟单的报酬分毫不差。
母亲视频通话时背后的氧气机换成新款。陈野注意到村长在镜头外擦拭东风厂出品的防汛应急灯，玻璃罩上的污渍组成船锚图案。宅基地新证挂在堂屋正中，边框阴影里隐约可见抵押二字的水印。
政务大厅的玻璃门映出双重人影。陈野系紧领带时，转正表的咖啡渍在镜面折射成货轮甲板的倒影。那枚缝在鞋垫里的五毛硬币突然掉落，滚进中央空调出风口，与当年消失在防汛码头排水沟的那枚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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