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中海等人面前，静静矗立着一台庞然大物。
这是从遥远的苏俄老大哥那里，漂洋过海运来的双线切割机。
机器崭新，墨绿色的漆面在车间顶灯的照射下，反射着冰冷而厚重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混合的独特气味，浓郁，却让老工人们感到安心。
这台机器，代表着当时工业技术的尖端水平。
它的双线切割能力，远超厂里那些用了多年的单线老伙计，效率更高，精度要求也更严苛。
车出来的零件，每一个尺寸，每一个角度，都必须分毫不差。
易中海站在机器旁，神情专注。
他已经是六级钳工，双手布满老茧，却灵活稳定。
他的技术，在整个红星轧钢厂都是顶尖的，是人人敬佩的老师傅。
此刻，他正亲自向贾子旭传授技艺。
他拿起一个刚刚车出的零件，又拿起一把五角锉刀。
“看好了，子旭。”
“这个角度，要这样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演示着五角锉刀法，手腕翻转，锉刀在零件边缘划过，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唰唰”声。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活，轻易不会展示给外人看。
贾子旭站在一旁，眼神专注，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他认真听着易中海的讲解，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动作细节。
易中海讲解完毕，将零件和锉刀递给贾子旭。
“你来试试。”
贾子旭接过，深吸一口气，模仿着易中海的动作，开始操作。
他的动作起初有些生涩，但很快变得流畅起来。
锉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切削着金属。
易中海看着，眉头微微舒展。
这小子的悟性，确实不错。
比他那个哥哥强太多了。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贾东旭笨手笨脚，学个皮毛都费劲的样子。
简直是云泥之别。
贾子旭的操作越来越娴熟，锉刀划过金属的声音均匀而稳定。
易中海眼中的惊讶之色更浓。
这小子，不仅悟性高，动手能力也这么强？
他心中对贾子旭的评价，又悄然提升了几个档次。
这小子，将来恐怕真能有一番大作为。
旁边的几位老师傅也凑了过来，看着贾子旭的操作，啧啧称奇。
“老易，你这眼光可以啊！”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
有人忍不住开口调侃。
“易师傅，我看这孩子跟你投缘，不如干脆收了他当徒弟吧！”
“是啊，别藏着掖着了，哈哈！”
笑声在车间里回荡。
易中海听着这些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收徒？
他何尝不想。
可一想到贾子旭并非贾家亲生，而是捡来的这个事实，他就犹豫了。
他骨子里，还是看重血脉传承的。
如果不是为了将来养老有人依靠，他或许早就动心了。
“呵呵，大家别开玩笑了。”
易中海打了个哈哈，掩饰内心的复杂。
他拍了拍贾子旭的肩膀，力度比平时重了几分。
“子旭，好好干。”
“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他的语气带着鼓励，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惋惜。
多好的苗子啊。
可惜了。
一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培养的对象是那个不成器的贾东旭，易中海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
难受。
真他娘的难受。
如果不是为了老有所依，他肯定会选择这个更让他省心的贾子旭。
这个念头再次冒出，让易中海的内心充满了失落。
……
时间悄然流逝。
在轧钢厂车间热火朝天搞生产的同时，另一个地方，却是另一番光景。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烟雾缭绕，人声嘈杂。
贾东旭正和几个牌友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旁，进行着“友好”的切磋。
仅仅半天功夫，他就把前几天贾张氏从贾子旭那里搜刮来的工资，输得一干二净。
他本来指望着这笔意外之财能让他捞回本钱，甚至大赢一笔。
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他的手气，差到了极点。
每一把牌，都像是跟他作对。
眼看着最后的几毛钱也输了出去，贾东旭猛地一拍桌子。
“晦气！”
“今天这手气真是背到家了！”
他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几个牌友。
“我去，我今天点这么背，你们不会是串通好了吧？”
他骂骂咧咧，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恼怒。
牌友们只是嘿嘿笑着，不置可否，忙着收拾桌上的钱。
贾东旭看着他们那得意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输了就是输了，再不甘心也只能认栽。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悻悻地站起身。
“等着！下次老子一定把今天输的全都赢回来！”
他撂下一句狠话，和牌友们约好了“下次再战”的时间，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肚子饿得咕咕叫，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他晃晃悠悠地回到四合院。
刚走进院门，就看到贾子旭正和易中海一起回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
那轻松的氛围，与贾东旭此刻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眼神一沉，看着易中海走进自家屋子。
他立刻快步上前，拦住了正要回后院的贾子旭。
“贾子旭！”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和质问。
“你今天跑去厂里干什么了？”
“没跟一大爷瞎说什么吧？”
“你没出卖我吧？一大爷他……没问起我？”
贾东旭紧紧盯着贾子旭，生怕对方在易中海面前说了他的坏话，把他今天没去厂里的实情抖搂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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