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真丝睡衣
深夜的医院走廊回荡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李小游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飞信对话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五小时前那条消息像把淬毒的匕首，将他的心剜得血肉模糊。
老公，程朗朗是我男闺蜜，他生病了，我必须去照顾他！今晚可能不回来，你别等我了！
他颤抖着点开程朗朗刚发来的三张照片。第一张里姜穗双颊绯红倚在酒店床头，第二张她裹着雪白浴袍举杯浅笑，第三张照片中裸露的香肩在丝绸被单下若隐若现。手机突然震动，程朗朗的电话打了进来。
看到穗穗穿浴袍的样子了吗？带着笑意的男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她说你从来不会选这种真丝质地的睡衣。
李小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突然响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刚交往三个月的姜穗醉倒在酒吧卡座，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朗朗，他当时以为那是她养的宠物猫名字。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喉间涌上铁锈味。
重要吗？程朗朗轻笑一声，当年要不是我出国，现在该叫你李伴郎才对。对了，记得穗穗右腰的蝴蝶胎记吗？现在
够了！李小游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飞溅的碎片划破手背。护士站的电子钟显示00:47，五小时前他本该在江景餐厅收到妻子准备的周年礼物，而不是浑身是血地被推进急诊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个月前程朗朗回国，姜穗特意请假去接机，那天她穿着恋爱时他送的第一条红裙子。当他在VIP通道看到那个穿着阿玛尼高定西装的男人时，姜穗正踮脚为对方整理歪掉的领带，指尖掠过喉结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李先生？护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伤口需要重新包扎。
消毒棉球按在渗血的擦伤处时，李小游忽然想起上周陪姜穗逛商场。她在爱马仕专柜对着一条丝巾出神，导购小姐笑着说这是程先生预定的限量款。当时姜穗慌乱解释的表情，现在想来每个毛孔都写着心虚。
雨丝裹着初秋的寒意渗入骨髓。李小游拖着扭伤的脚踝走过第三个红绿灯时，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以为是姜穗的来电，却在看到号码时瞳孔骤缩——那个五年未曾出现的+44开头的号码正在屏幕上跳动。
小游？优雅的女声带着时差特有的疲倦，听说你出车祸了。
水泥地面上的积水倒映着霓虹，李小游望着商业大厦LED屏上滚动播放的财经新闻。母亲的脸出现在国际金融峰会专题报道中，珍珠耳环在镜头下泛着冷光。五年前他摔门而出时，母亲也是这样冰冷的声音：离开家，你什么都不是。
我在仁和医院。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左踝扭伤，右侧第三肋骨骨裂。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明天上午十点，会有人接你来浅水湾疗养院。停顿片刻后补充道：带着离婚协议。
雨势渐大，李小游站在婚房楼下仰头望去。27层的落地窗漆黑如墨，五年前姜穗就是在那里系着围裙朝他挥手，锅里焦黑的煎蛋冒着青烟。此刻玄关感应灯突然亮起，电子锁开启的提示音在雨幕中格外清晰。
电梯数字跳到27时，李小游摸到口袋里硬质的U盘。三天前在书房找充电器时，他无意间碰倒了姜穗的梳妆匣。藏在夹层里的旧手机自动开机，锁屏照片是樱花树下拥吻的恋人——姜穗锁骨处的玫瑰纹身还未褪色，而那个男人的侧脸，与程朗朗办公室桌上的单人照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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