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管理人员分两班上班:早班和晚班。
连生总是在上班的时候打球,很少在不用上班的时候打球,所以每当上晚班的时候就叫阿宝下午或者晚上去打球,上早班的时候就叫阿宝早上去打球。
这一天连生上早班,所以叫阿宝早上去打球。阿宝每天早上都要送女儿去幼儿园,送完女儿就去球场打球。
连生以前在跟着两个舅子做生意,感觉很好,没有觉得来球场当管理员有多光荣,但他有时候又会觉得又有工资拿又可以打球,是捡到了很大的便宜,对阿宝说:“拿钱来让我们锻炼身体!”
阿宝没有他这样的福气,公司关门后没事干没收入,很沮丧,手上拿着网球拍像《阿甘正传》里面的阿甘,傻了吧唧地说:“网球拍好像很重呵,挥出去后感觉整个人都要跟着转一圈。”
阿肖前世是个赘婿,连生前世也是个赘婿,张主领导的两个主要的人员前世都是赘婿,可算是绝了。
两个前世的赘婿今世聚在一起,谁也看不起谁,内卷得很厉害,所以永远不在一个班上班,连生上早班阿肖就上晚班,连生上晚班阿肖就上早班。
阿肖喜欢在早上打球,上晚班时早上有时候来打球有时候没有来打球。他一没来,圈子里的人也跟着没来,所以这时候球场只有连生和阿宝两个人在打。
连生早年在学校当体育教师,打球是他的专项,手上拿着拍子像古代剑客握着一把宝剑,一边打一边说:“斩向这边!斩向那边!”
阿宝一下子跑向这边一下子跑向那边,不一会儿就累得浑身大汗。
阿宝懂得只有魔法才能够打败魔法,也学他那个样子,极力地把球打向两边。
连生有时候接到有时候没接到,也累得浑身大汗。
打完球他们回到休息室,这时候才是人们正常上班时间,张主骑着摩托车来了。
张主是个最大的怪人,装逼和神侃是他的标配。
不久前开办网球速成班时,看重球场的光辉形象,觉得球场不是浴场,看不惯阿肖老是光着膀子打球,不满地说:“这么高雅的运动没穿衣服!”劝他还是穿上的好。
他提前学过几次后自以为学会了,装逼地说:“我和连生打几个规范的给你们看。”全场鸦雀无声,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两个人打过后,高老师点评说:“你们这里面只有连生一个人动作比较规范,他的后摆动作比较到位。”
连生以前在学校当体育教师,打球是他的专项,当然打得比别人好,受到表扬后把胸脯挺得高高的,俨然是个战神和金牌陪打。
张主没有受到表扬,没有受到表扬就是打得不好,不好意思起来。但他是个老江湖,这样的尴尬场面经历过很多,很快就装得若无其事。
……
张主进球场休息室后见连生上班后还没把房间收拾好,很不满意,但不敢直说,只是轻轻地说:“两件衣服洗一下!”希望连生能够听懂。
阿肖前世是个赘婿,连生前世也是个赘婿。赘婿有两种,一种是真的惧内,一种是表面惧内但内心有很大的抵触。
连生属于后一种,所以在家里从不洗衣服,觉得洗衣服是女人干的事,问:“什么?!”
张主拿不准他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改口说:“没有啦,我只是说我两件衣服要洗啦。”
走进卫生间,闻到一股不好的气味,说:“卫生间臭哄哄的,用水冲一下!”
再走到大门口,看到旁边一大堆垃圾,说:“把垃圾收掉!”
这时候连生终于听懂了,说:“好,好,好。”还没动手,听到张主说:“阿妹来了。”马上说:“噢,她来了。”转身走开。
刘慧芳是从电视剧《渴望》里面穿越过来的,在小城镇好不容易考上个不错的大学,毕业时赶上国家不再负责分配工作,只好找关系到球场来当管理员,刚开始还以为是城市里的事业编单位,高兴得不得了。
张主问她一些工作的事情,说:“他们昨晚打到什么时候?”她说:“还不到九点就结束。”
连生也向张主汇报工作,说:“上面交代这两三天不要老是租出去,不要碰到领导要来打说老是租出去。”
没有租出去就没有钱,不过可以记在领导账上。张主说:“这个可以——”
张主是个老江湖,这时候跟阿宝还不是很熟,怕怠慢了他,说:“你们尽管去打球,你们尽管去打球哩。”
阿宝说:“已经打过了。”
阿宝早上只吃了一点东西,等连生交完班,带他到附近的“上海豆浆店”吃早点。
最近他们这里几乎一夜之间开满了这样的早餐店。
全民经商时期后是全民炒股时期,阿宝虽然是个重生者,前世炒了十年的股票,傻了吧唧的,资金从100万炒到50万,再从50万炒到25万,但是前世的记忆有时候恢复有时候没有恢复,没有成为股神。
甚至连自己前世有过一次买彩票中大奖的记忆也忘了,没有逆天改命。
连生则喜欢算命,成天翻着一本《易经》,想通过占卜来预测股票每天的涨跌,但学艺不精,也没有成为股神。
只好无奈地说:“股市最近不大去看,自从到球场后精神分散,这样说不定反倒比较好,不要跟得太紧。”
……
几天后早上阿宝又去打球,打完球回到休息室,这时候张主又来了。
张主这一次见到连生把房间收拾得好一点,不用再怎么收拾了,就坐下来跟阿宝聊天。
张主前世是个情报处长,对很多人和很多事都了如指掌,装逼和神侃是他的标配。
他先教阿宝怎么打球,说:“先练正拍,不要打反拍,反拍我这时候还没办法打。”
接着讲故事,说:“昨晚十一点多了还有人来打球,几个人喝酒后开车从这里经过,每人开着一辆奔驰,看到这个球场后突然来了兴趣,商量让他们打一会儿,然后打了半个小时,打完后说一起去吃宵夜,我说不要。”
讲到他们单位的事情,说:“我们是文人出身,企业文化懂得,那本指南自己写。”
说:“写个资料哪里用得着到东山岛,就我知道,东山岛那个地方没出过文人,我翻遍东山岛的历史,从来没有过,西山还有,南海也有,就是东山岛没有。”
还说:“朱姐她丈夫调到东山岛当领导,现在不得了了,我说打个喷嚏从鼻孔里跳出几条虾。”
讲到前段时间的全民经商热,说:“我不为所动,只去国贸帮人干了两年,搞进出口,朋友走后就没有了,球场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啦!”
阿宝刚才跟连生打球打得很累,浑身是汗,坐下来后还要听他来讲这些,感到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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