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生问小奇说：“生意怎么样？”小奇说：“不好。”
郑生问：“来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小奇说：“外人比较少，一般都是来开会的。”
郑生问：“会不会亏损？”小奇说：“亏损。”
郑生说：“亏损了怎么办，由政府补贴？”小奇说：“没有。”
郑生说：“没有，自己出？”小奇说：“没有没有。”
郑生终于胆子大起来，说：“这种地方哪有人来，鬼才到这里来。”说完跟疯子似的笑起来。
我跟黄锦荣打了一会儿，然后说：“来，给你们打。”小奇说：“你们继续打，还有另一张。”
我说：“哦，对对对，有两张床，我忘了。来，我们继续打，你们到那一张去。”
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就走了。
出门后黄锦荣说：“这里是不是你同学在负责？”我说：“是。”郑生说：“只是后勤、总务一类的，哈哈哈。”我说：“接待科长。”
第二星期，黄锦荣又打电话给我，说：“下午有没有空？”
我说：“有，走，你有没有车？”他说：“有，我有车，还是到我们这里来打羽毛球？”
我说：“想打羽毛球了？打羽毛球我还不如去打网球。”他说：“到那里方便不方便，我是说到那里不方便的话就到我们这里来打羽毛球，那里环境很好，只是怕不方便。”
我说：“还是打乒乓球好，怎么样？”他说：“好，那就早一点，不要太晚。”
我说：“好的，我现在就下去，你开车来接我。”我在门口等了很久他才到，这一次没带郑生。
我上车后说：“每天车都洗得干干净净是不是？”他说：“刚洗的。”
我问：“这是什么车？”他说：“丰田2·2也可以叫，丰田雅阁也可以叫。”他他妈的把车开得跟国宾馆车队的车一样。
在“联谊中心”电梯前等电梯，我说：“这里装修花了五百万。”
他的嘴张开后很久合不拢，说：“五百万啊？”又说：“花的是公家的钱！”
他今天打得无精打采，我说：“打麻将打太久了是不是？”他说：“一天打一次就不会，白天打晚上不要打或者晚上打白天不要打就不会，今晚还要去打，要不生活没法过。”
他一个球打得太高，被我打死。他来了精神，说：“来数要不要？”
刚开始我还赢了几个球，后来就输了。
我说：“叫陈总来跟你打要不要？”他说：“不要不要，我们到别处玩好。”
路上他说：“到肯德基吃鸡腿要不要？”说完自己笑起来，说：“两个大男人去肯德基吃鸡腿！”
他把车停在一个地下车场的出口附近，一个保安员走过来说：“车不能停在这里。”
他说：“一会儿就走。”
保安员说：“这里是出口，待回被人撞坏。”
他说：“撞坏就撞坏。”
他对我说：“在这里他们不敢怎么样，敢就得被人打。”还说：“他们哪知道我的武警车牌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就不敢，是不是？！”
回来路上，他看到有人在装修商店，说：“看看开的是什么店！”
他说他正准备和朋友合开一间酒吧什么的。送我到家门口，我说：“下星期还要不要？”他说：“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
又一星期，黄锦荣到下午五点才打电话给我，说：“打乒乓球去要不要？”这时候要不是天气不好，我早就去打网球了。
这一次他带银行的李经理一起去，我按了一下电梯按钮，没有反应，他抢着重新按了一下，说：“要这样按才有反应，这电梯只有我一个人会用。”倒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黄锦荣走在最前面，推开健身房的门后进去。李经理跟在他后面，刚进去后就退出来，他看到两个老市长在里面打球。
很快黄锦荣也出来了，我说：“两个市长在里面打球。”他说：“我知道。”
我们到陈总的办公室坐，他们聊起打麻将的事情，黄锦荣说：“阿郑的样子很不好，拿到不好的牌，‘啪’地一声，牌子从这里喷到那里；阿陈听不了人家的玩笑话，心胸狭窄，一看就知道；阿蔡是个怕老婆的人，我们现在一见到他，就问你的存折换好了没有？！他输了以后要到银行取钱，跟老婆拿存折，骗她说要去换新的；阿方赌得太大，没几天两条腿就断了；阿张赢了就要走，输了不让人走，这个样子就不好，干脆去买六合彩算了。”
说：“我跟他们说，你们人数不够才叫我，人数够了就不要叫我。我赌小的不赌大的，赌小的才能够长久。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说没钱就算啦。”
李经理说：“阿郑的场子本来不错，可是他老婆老是要在旁边看，这样就不大好。现在每次收人家两百块钱，说拿去买茶叶。”
等到两个老市长打完后我们才进去打。今天黄锦荣打得很带劲，李经理打不过他。跟我打的时候，他说这样打就出不了汗。直到七点多，我们才去吃饭。
后来黄锦荣要去炒股了，说：“去年安全期还没到，随时都准备跑，不敢炒，今年安全期到了，就准备来炒！”他以为自己炒股的技术跟打乒乓球一样好。
刚开始我大姨子高兴极了，打电话给我妻子，说：“我们买了很多，买四五只，每只两千股。”说：“上海建工十二块多买，最高涨到十四块几，现在十三块多，去问过可不可以卖了，他说关注，要加速上扬了。”什么什么的。
不久她又打电话给我妻子，叫我妻子买辽河油田，说：“快，我们要去借钱来买这一只了，你不买，过几天就要后悔！”
后来他们被套了，我大姨子打电话给我妻子，一副要哭的样子。我妻子说：“不要去理它啦，我现在都已经被套习惯了。”
这一天他们又到我们家，我妻子问黄锦荣说：“最近炒得怎么样？”他说：“我还有赚。”我妻子说了什么，他说：“你说的是牛市，在牛市什么股票都能赚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我妻子他妈这会儿装得十分谦虚，说：“我别的什么都懂，这个不懂。”他说：“跌就补仓，银行是我开的，我在开银行，贷就有你知不知道？！”
我大姨子说：“别臭嘴了。”他说：“我不久前那辆新车卖掉后去补仓，去掉了个备用胎，如果再跌，我就再买。”
后来股市继续下跌，我再见到黄锦荣的时候，他说：“现在惨了，被套了百分之五十，一百万只剩下五十万。”说：“看今年能不能解套，如果解套，以后打死也不炒股了。”
最后黄锦荣见解套无望，就把股票卖掉了，然后去开服装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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