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有了东西垫底，那种濒临死亡的虚弱感稍稍退去，但身体深处的疲惫和无力依旧如影随形。
林卫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热量在四肢百骸中扩散。
活下来了，但仅仅是活下来而已。
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
极度虚弱，严重营养不良。
这是刚才系统给出的无情评估。
单靠在垃圾堆里寻宝，然后换取系统商城里最廉价的食物，根本是杯水车薪，无以为继。不仅效率低下，而且目标太小，风险反而更大。
万一哪天运气不好，或者被人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更稳定、更可靠的途径来获取生存资源，哪怕只是最基础的食物和一点点收入。
同时，也必须想办法尽快改善这具破败的身体！否则，别说去轧钢厂那样的宝山探险，恐怕连在这个严酷的冬天活下去都成问题。
可是，路在何方？
就在林卫国皱眉沉思，感到前路依旧迷茫之际，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让林卫国瞬间警惕起来，如同受惊的兔子！
谁？！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来找他？
院子里的禽兽？不像，他们的敲门声通常更粗暴。
林卫国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干部服、梳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略显严肃，但眼神中似乎又带着一丝关切。
是她？！
林卫国的心跳微微加速。
来人他认识，或者说，原身的记忆里有这个人，南锣鼓巷街道办事处的王秀莲，王主任。
原身父母去世后的一些手续，似乎就是这位王主任帮忙办理的。她对林卫国的孤儿身份和困境，应该是了解的。
她来干什么？
林卫国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栓，打开了门。
“王主任？您怎么来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王秀莲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林卫国身上打量了一下。
当她的视线扫过林卫国那明显消瘦、几乎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的身材，以及身上那件破旧单薄的棉袄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小林啊，最近怎么样？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我过来看看。”王秀莲的声音不高，语气也算温和。
“挺好的，谢谢王主任关心。”林卫国低着头，做出有些局促的样子，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对方的来意。
“好？”王秀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我看你这脸色可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身体不舒服？还是没吃的了？”
她的语气很直接，显然，林卫国的状态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
林卫国心中一紧。
不能表现得太惨，否则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同情和麻烦；但也不能表现得太好，否则怎么解释自己之前的消失和现在的状态？
他沉默了一下，才用一种带着点沙哑和苦涩的语气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前阵子病了一场，在家躺了些日子，没什么胃口。现在好多了。”
他避重就轻，没有直接回答吃的问。
王秀莲看着他，眼神似乎变得锐利了一些。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依旧瘦弱不堪，眼神也有些躲闪，但那眼神深处，似乎比以前多了一点东西。
不再是那种纯粹的麻木和绝望，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抑着。
王秀莲暗自思忖。这孩子父母都是好样的，为国家牺牲了，留下他一个人不容易。前段时间听说他病了，一直没见人影，还以为…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身体是本钱，要好好养着。不过，光靠养也不行，人是铁饭是钢，总得想办法吃饭。”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小林，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还能干点活吗？”
来了！
林卫国心中一动，立刻做出认真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能！王主任，我能干活！只要能有口饭吃，什么苦活累活我都能干！”
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王秀莲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疑虑似乎被打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欣慰和怜悯。
这孩子，总算还有点心气儿。
现在工作太难，自从50年代后半段，多少附近村子里的人涌入四九城。
一个工作岗位，一个户口，简直比金子还要珍贵。
就算她是街道办的主任，手上也没有空的工作。
不，是他的价值并不值得她去破例找一个工作。
她点了点头：“那就好。正好，最近下了几场大雪，街道上积雪太厚，影响交通。街道办组织人手清理主干道的积雪，缺人手，钱不多，但是还能领一份粗粮。活儿是累了点，你干不干？”
清理积雪？
这是他目前能抓住的，唯一一个“正当”获取食物和改善处境的机会！
而且，这也是一个走出家门，接触外界，观察环境，甚至可能靠近轧钢厂区域。
清理主干道，说不定就会经过厂区附近，这是个绝佳借口！
“干！我干！”
林卫国几乎是脱口而出，生怕王主任反悔似的，脸上露出了激动和感激的神色，“谢谢王主任！真的太谢谢您了！我一定好好干！”
看到林卫国如此积极，王秀莲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行，有这股劲就好！那你明天早上七点半，直接到街道口那边的公告栏集合，找负责带队的张干事报到就行。工具街道会统一发的。”
“哎！好！我记住了！明天早上七点半，街道口公告栏，找张干事！”林卫国用力点头，将时间和地点牢牢记在心里。
王秀莲又勉励了他几句，看着他虽然瘦弱但精神头似乎真的好了不少，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王主任离去的背影，林卫国轻轻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机会！
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虽然只是最底层的体力劳动，报酬也仅仅是糊口的程度，但这却是他融入这个时代，开始新生活的第一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得几乎只剩骨头的手臂，感受着体内依旧存在的虚弱感。
明天的工作，注定不会轻松。
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一丝隐秘的兴奋。
这不是黑历史，而是我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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