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陆光站在蛛姨的工作台前，后颈的神经接口仍残留着昨晚光子浓缩液注射后的灼烧感，皮肤下的蓝色光纹尚未完全消退，如同血管里流淌着液态的霓虹。
“你修好的那台机甲，是赤霄组的目标。”蛛姨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冷光，指尖弹出一根神经探针，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细小的电弧，“他们已经在三个街区外布控，扫描幽能科技的信号。”
陆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光纹微微跳动。昨晚的神经编织训练让他勉强修复了那台废弃机甲，但距离真正的“生物装甲”还差得远。现在，赤霄组的人却已经找上门来。
“他们怎么发现的？”他低声问。
“因为那台机甲本来就是他们的。”独狼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擦拭着腰间的粒子振动刀，刀刃映出窗外闪烁的霓虹，“赤霄组在追捕逃兵，而你刚好捡了他们的装备。”
陆光的心沉了下去。在锈链区，被赤霄组盯上意味着两件事——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蛛姨冷笑一声，丢给他一块锈迹斑斑的神经同步器：“没时间给你慢慢练了。穿上那台机甲，把自己伪装成机械猎犬，从货运通道溜出去。”
陆光接过同步器，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指尖发麻。昨晚的训练还在他的肌肉记忆里翻涌——神经探针刺入接口的剧痛，数据洪流冲刷意识的眩晕，机甲残骸如活物般在他手中复苏的触感。而现在，他得靠这点经验在赤霄组的围剿中活下来。
“记住，别用光子能量。”蛛姨的机械手指敲了敲工作台，“他们的扫描仪会锁定异常生物信号。”
陆光点头，将同步器接入后颈的神经接口。熟悉的刺痛感顺着脊椎炸开，视野瞬间分裂——现实与虚拟重叠，废弃机甲的神经回路在他眼前展开，像一张被点亮的电路图。他深吸一口气，意识如蛛丝般缠绕上去。
机甲的金属外壳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关节处的液压装置缓缓收缩，躯干折叠，四肢重构。几秒钟后，原本的人形机甲已经蜷缩成一只锈迹斑斑的机械猎犬，只有眼部裂缝里隐约透出一丝蓝光。
“不错。”独狼咧嘴一笑，金刚石犬齿闪着寒光，“现在，滚吧。”
——
锈链区的街道被霓虹和全息广告切割成破碎的色块。陆光操控着机械猎犬的躯壳，金属爪子在潮湿的地面上留下细小的刮痕。他的视野被机甲的传感器接管，世界变成由热成像和运动轨迹构成的网格。远处，一队赤霄组的士兵正在挨个扫描街边的电子残骸，他们的装甲上印着血红色的蝴蝶徽记——红蝶小队。
“发现幽能科技的痕迹！”领队的士兵踢翻一堆废铁，扫描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目标可能伪装成机械体，全面扫描！”
陆光屏住呼吸，将光子能量压制到最低。猎犬外壳的屏蔽层能骗过基础扫描，但军用级的探测器会穿透伪装。他缓慢地向货运通道移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突然，扫描仪的嗡鸣停在了他背后。
“那台猎犬——生物信号异常！”
陆光没有犹豫。他猛地激活光子能量，猎犬的金属四肢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如真正的野兽般扑向最近的士兵！赤霄组的枪口瞬间亮起蓝光，等离子束擦着他的躯壳掠过，在墙壁上烧出焦黑的裂痕。
“跑！”蛛姨的声音在耳麦中炸响。
陆光撞开一名士兵，冲向街道尽头的运输无人机群。机甲的神经回路在他的意识操控下高速运转，金属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后，红蝶小队的怒吼和枪声混成一片。
“锈链区的居民注意！”领队士兵的广播声响彻街道，“我们正在追捕危险分子，配合检查——否则视为同谋！”
陆光冷笑。三天前，赤霄组以同样的借口血洗了一栋流民公寓，只因那里检测到了幽能科技的信号。他们的“秩序”，不过是尸体堆成的台阶。
他纵身跃上一台起飞的运输无人机，机械爪扣住外部的支架。无人机群如迁徙的鸟群般升空，锈链区的霓虹在脚下渐渐缩小。冷风从机甲的裂缝灌入，刺痛他的皮肤。
“甩掉他们了？”他喘息着问。
耳麦里传来蛛姨的咒骂：“蠢货！看右边！”
陆光转头，三台赤霄组的追踪无人机正撕裂云层，枪口的充能光芒刺破夜色。
“跳！”
他松开机械爪，从百米高空坠落。风声尖啸，光子能量在血管里沸腾。在即将砸向地面的瞬间，他猛地抓住一根裸露的电缆，身体如钟摆般荡进破碎的窗口。
撞击的疼痛让视野一片雪白。但系统的提示音立刻刺入脑海：
【紧急协议激活：动态视觉强化】
世界骤然变慢。红蝶小队破门而入的动作像陷入胶水，枪口的等离子束拖出长长的蓝色尾迹。陆光抓起一根断裂的钢管，光子能量顺着金属流淌，将其淬炼成临时武器。
当第一名士兵的胸甲被钢管刺穿时，他的惨叫甚至还没完全出口。
耳麦突然爆出刺耳的杂音，蛛姨的声音断断续续：“陆光……量子计算中心……数据风暴……”
他抬头，窗外——紫色的数据云如海啸般翻涌而来，所过之处，霓虹熄灭，电子设备爆出火花。那是连赤霄组都不敢触碰的死亡地带。
但他别无选择。
当增援的脚步声逼近时，陆光已经跃出窗户，朝着风暴中心的黑色轮廓狂奔而去。皮肤下的光纹亮如白昼，与天际的紫光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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