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底的剑冢入口处,风羿背靠刻满断剑纹路的青铜柱,眼睁睁看着林夜周身被千丈剑罡笼罩。第三古路的赤红色剑气如活物般游走,本该属于符道的剑意,却在接触到他骨刺甲胄的瞬间,如星火落入干柴般疯狂燃烧。
“该死……”风羿喉间溢出低咒。魔铠表面的骨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剑气,原本泛着祖巫圣血的暗红甲片,此刻镀上了一层赤金纹路。甲胄缝隙中渗出的圣血不再是温热的液态,而是化作燃烧的剑形光痕,滴落在地便腐蚀出滋滋冒烟的深沟。
“风羿!”林夜的声音从剑罡中传来,却被疯狂涌入的剑意撕扯得支离破碎。风羿突然感觉胸口的都天神煞珠剧烈震颤,十二道血色锁链竟在剑气冲刷下开始崩解,取而代之的是劫剑尊残念中的断剑纹路,正顺着他的脊柱向上攀爬。
“啊——!”风羿猛然仰头,骨刺甲胄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十二对暗金色剑翼从他背部轰然展开,每对剑翼足有十丈之长,羽毛竟是半透明的剑气凝聚,边缘泛着锯齿状的空间裂痕。剑翼展开的刹那,归墟海的云层被生生割裂,露出上方血色翻涌的天空,海水在剑气威压下向两侧退避,形成直径百丈的真空地带。
“这才够劲!”风羿抓着林夜的肩膀仰天大笑,喉间溢出的黑雾在剑气中化作千万细小剑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原本覆盖骨刺的手背,此刻浮现出与劫剑尊黑袍相同的断剑纹路,指尖轻轻一弹,竟有实质剑刃破空而出,在青铜柱上斩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林夜的混沌金瞳骤然收缩。他看见剑翼根部浮现出十二道虚影——正是青帝陨落前的面容!每道虚影都闭着双眼,睫毛上凝结着与劫剑尊相同的断剑符文,当风羿发出狂笑声时,虚影的嘴唇竟同步开合,发出的却是符尊当年留下的叹息:“混沌归寂……劫数难逃。”
“青帝前辈?”林夜下意识伸手触碰剑翼,识海突然闪过青帝陨落时弹出的混沌火种画面。火种的金色与剑翼的赤金在他脑海中相撞,溅出无数金色火星,每个火星都映出一段被封印的记忆:青帝与符尊、劫剑尊在混沌中并肩而立,三人指尖同时点向风羿心口的煞珠。
“林夜,你看!”风羿的声音带着异样的颤抖。他扯开胸前甲片,露出的胸口不再是巫族圣血的暗红,而是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剑膜,都天神煞珠在剑膜下显得格外暗淡,十二道血色锁链已消失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断剑纹路。
“每次用剑翼……”风羿指尖滴落的圣血竟从暗红褪成浅红,落在冰面再无灼痕,“巫族血脉在消退。”他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指甲,那里曾是祖巫圣血最浓郁的地方,此刻却能清晰看见下方的血管。
林夜沉默着握住好友的手腕,玄冥法目扫过剑翼根部的青帝虚影。那些虚影正随着剑翼的震动而虚化,唯有眉心的断剑符文越来越清晰,与弑神枪枪穗上的“劫”字印记形成共振。他突然想起劫剑尊残念中闪过的画面——符尊以剑斩混沌,青帝以火种封煞珠,而祖巫则以骨笛镇归墟,三股力量本就是为了共同封印九路尽头的存在。
“试试收翼。”林夜低声道。
风羿点头,意念刚动,十二对剑翼便如潮水般退去。然而他突然单膝跪地,魔铠背部的剑翼印记竟如活物般蠕动,顺着脊柱爬向心口的煞珠。林夜眼尖地看见,甲胄下露出的皮肤表面,竟浮现出与青帝神念中相同的符尊封印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剑翼印记的轨迹,慢慢覆盖原本的巫族图腾。
“怎么会……”风羿摸着胸口的封印纹路,触感竟与弑神枪上的符纹别无二致。第三古路深处的剑痕封印突然发出蜂鸣,弑神枪枪穗的“劫”字印记与他眉心的魔纹同时发亮,远处归墟海方向,隐约传来祖巫战鼓的回响,每一声都震得他心口的煞珠轻轻颤抖。
林夜的玄冥法目捕捉到更惊人的画面:在剑翼完全收起的瞬间,青帝虚影的眼角滑落一滴金色泪水,泪水落地时化作一枚微型剑翼,剑翼上刻着与功德金碑相同的“因果”二字。这或许就是青帝残魂留下的最后警示——魔铠的异变,从来不是单纯的力量进化,而是上古三巨头力量融合的具象化。
“我们得去剑冢深处。”林夜扶起风羿,看着后者骨刺甲胄上龟裂的祖巫图腾,“你的魔铠在吸收劫剑剑意的同时,也在整合青帝的火种力量。那些剑翼根部的虚影,可能是青帝残魂最后的寄托。”
风羿抬头望向第三古路深处,那里的剑冢正喷发着赤金光芒,无数断剑悬浮在空中,每柄剑的剑鞘上都刻着与他剑翼相同的纹路:“可每次使用剑翼,我都感觉离巫族越来越远。或许,这才是当年祖巫将我封印的真正原因——怕我彻底变成符道的容器。”
归墟海底的水流突然变得锋利如剑,划过两人衣袍便留下细密的切口。林夜看着风羿逐渐透明的圣血,突然想起劫剑尊的话“剑是用来斩自己的”。或许,眼前的魔铠异变,正是风羿斩破自身因果的开始——斩去巫族圣子的枷锁,也斩去符道容器的宿命。
当双脚踏入剑冢的刹那,风羿背后的剑翼印记突然爆发出强光,十二道青帝虚影在剑气中凝结成实质,同时指向剑冢中央的倒悬石碑。石碑上,“劫”与“煞”两个古字正在相互吞噬,而在石碑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戴着骨刺魔铠的身影,正握着与弑神枪同源的断剑,刺向自己心口的煞珠。
“那是……”风羿瞳孔骤缩。他认出那身影正是自己,却穿着比现在更残破的魔铠,剑刃刺入的位置,正是此刻剑翼印记爬向的煞珠所在。而在那身影的背后,劫剑尊与符尊的虚影并肩而立,手中握着的,正是拼合完整的“弑天”残碑。
林夜的混沌金瞳突然映出功德金碑的画面:第七座金碑上,巫族图腾与劫剑符文正在融合,而风羿心口的煞珠,此刻竟与弑神枪枪尖的“劫”字印记形成了完美的阴阳鱼图案。这或许就是九大秘境的终极秘密——唯有双生兄弟的力量完全融合,才能真正解开九道古路的封印。
剑冢深处,钟声响起。那是劫剑尊传承密室的召唤,也是巫族与符道力量在魔铠中碰撞的号角。风羿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容:“就算巫族血脉退尽又如何?现在的我,既是祖巫的圣子,也是劫剑的载体。”
他展开双臂,十二对弑神剑翼再次浮现,这次剑翼根部的青帝虚影不再闭眼,而是同时睁开了金色瞳孔,眼中倒映着林夜手中的弑神枪——枪身此刻已完全化作剑形,剑刃上流转的,正是风羿剑翼的赤金光芒。
“走。”风羿抓住林夜的手腕,剑翼划破虚空,“去看看,剑冢最深处,究竟藏着让三巨头联手封印的东西。”
归墟海底的暗流中,祖巫战鼓与劫剑齐鸣。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剑冢深处,风羿魔铠背部的剑翼印记突然分裂成十二道流光,每道流光都飞向功德金碑,最终在第七座金碑上拼出完整的青帝面容——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对这场注定的异变,早有预料。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混沌深处,第九道古路的入口处,那个与林夜容貌相同的黑袍人,正将手掌按在“弑天”残碑上,看着掌心倒映的风羿剑翼:“终于等到这一步了……双生劫,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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