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悲伤，不必遗憾，在永恒的长夜里，我们再无交集。】
电脑屏幕突然炸成雪花屏，猩红色的数据流在噪点中拼凑出鲜艳的GAMEOVER字样。
我抄起手柄猛砸空格键：又挂了！这破游戏到底怎么才能通关！
《魔女攻略手册》的加载界面仍在循环播放宣传CG：银发魔女赤足踏过燃烧的炼金森林，黑色裙裾扫过之处，金属蔷薇遍地丛生。
我薅着数天没洗的头发哀嚎。这段时间除了吃饭睡觉我都坐在屏幕前，扮演名为康斯坦丁的猎魔人攻略着最终boss—【魔女梅薇丝】。每一次挑战失败后，魔女都会隔着屏幕发出屑屑的嘲讽。
这五天我已经收集了47条来自魔女的不屑嘲讽了，有时候我真怀疑制作组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让人通关。
翻找冰箱时，我发现最后一罐可乐上贴着便签：要放弃了吗，可怜的康斯坦丁——梅薇丝留。
我愣住了，这好像是买游戏附赠的礼品，或许是策划组留给玩家的实体彩蛋。反正不可能是那个游戏里的魔女留下的。
我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魔女竖起中指：你丫有本事从游戏里爬出来啊！
床头的音箱还在循环播放游戏主题曲，听着像是欧洲古典乐融入了电子节拍。
“怎么？不喜欢我写的手写信吗？”女人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慵懒中带着一丝挑衅。
一定是熬夜熬出幻觉了，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呢。
床头的香薰散发着我最爱的柑橘气味，银发翡翠眼瞳的女人趴在我的加厚床榻上，她头顶的恶魔犄角如嶙峋的黑曜岩晶。
我亚麻呆住了。
“你你你你….”极度的震惊使我语无伦次，那个穿着小黄鸭睡衣的女人正拆开一袋薯片，翡翠色的双眸流露好奇的星光。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康斯坦丁，怎么如此大惊小怪。”魔女将酥脆薯片塞入口中，卧室里响起富有节奏的咔嚓声。
“你是梅薇丝？那个游戏里的魔女？”或许是我猝死前的幻想，竟然试图与她沟通。
梅薇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打起清脆的响指，屋子里所有灯光骤然熄灭，“这不是很明显吗？”
“猎魔人先生一共挑战我47次，对我造成共计225763点伤害，最常用的手段是提前喝下隐身药水，趁我不注意偷偷背刺我一剑。”梅薇丝冷笑着，我的后背仿佛游过一条毒蛇。
我尴尬地挠挠头，打游戏嘛，主打一个不择手段，能赢就行。
“那我下回从正面进攻？”过于魔幻的场面下，我竟感到了一股莫名的轻松，这位魔女小姐，好像只是从游戏里跑出来和我聊天顺便吐槽一下的。
响指声再次打响，室内灯光依次亮起。魔女的身影却已不在眼前。
原来真是我的幻觉啊，我就说嘛，今天得休息了。
我长舒一口气，晃悠悠的走向床铺。
“康斯坦丁，今天这么早就睡了？昨天我们可是在天文塔缠绵到至日出啊？”魔女的嘲笑在耳边响起，我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潮湿的热流。
冰凉的手掌蒙住我的眼睛，柔顺丝滑的发绺摩擦着我的脸颊，月桂与硝石混合的气味涌入鼻腔，这就是魔女特调的香水芬芳吗？
“欢迎来到——布利杰斯，魔女的故乡。”
魔女的声音逐渐空灵渺远，空气里浮现旷野的气息。
当阳光穿破黑暗，视网膜逐渐恢复工作状态，我的眼前流光溢彩。
一望无际的草场上半人高的植被肆意生长，振翅盘旋的四翼龙鸟遨游啼鸣。草场外围高耸的哥特式塔楼被闪烁的条形码覆盖，天空上偶尔出现数据乱流，但很快就被云层遮蔽。
这是给我整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我揉了揉眼睛，眼前的画面没有任何变化，穿越了吗？我鼓起勇气朝着自己右脸来了一巴掌。
我丂，疼疼疼！
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我惊讶地发现，连帽卫衣变成了贴合全身的金属甲胄。
锃亮的臂甲反射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血红色刺猬头随风晃动，金色瞳孔里摇曳着曼陀罗花，即使面容没有丝毫改变，但左眼下的十字疤痕无不提醒着我，我变成了游戏里那个名为康斯坦丁的猎魔人。
魔女站在风里，蒂芙尼蓝底色的小黄鸭睡衣在无垠的草原风光中显得有些可笑，她不知何时偷走了我的睡衣。
与boss战里的邪恶魔女不同，此时的梅薇丝更像是一位落寞的异族少女，微蹙的眉里写满无法言说的情诗。
“杀死我，否则你永远会被困在个由数据织就的囚笼里。”
漆黑的液态金属在梅薇丝脚下绽放荆棘蔷薇，那件小黄鸭睡衣也化作星辰流淌的法袍，她在旷野天风中流下猩红斑驳的泪。
梅薇丝的身体变作半透明的数据碎片缓缓消逝，我甚至没来得及与她再次对话。
机械冰冷的声音突然出现，我茫然地望向周围，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第一，本世界基于游戏《魔女攻略手册》生成，但不完全相同，游戏通关后玩家能够回到现实。”
“第二，玩家死亡后会重新回到上一存档点，但每次复活会丢失一部分现实记忆。”
“第三，当玩家失去全部记忆后会成为NPC。”
系统提示音在旷野中回荡，毫无准备的我孤独矗立在摇曳的狼尾草中，我真的穿越了？来到了那个游戏里？我不清楚是幸运还是不幸，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年进入高自由度的开放世界游戏里，是如鱼得水，还是在劫难逃？
“系统大大，我作为主角，是不是得有点金手指什么的？无限金币？作弊器？就是风灵月影那种。”没有一丝丝犹豫，我就接受了现实。我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情感，只有对力量的渴望。
“作弊代码【DOD】，每次使用消耗玩家1/4现实记忆，请谨慎使用。”
“修改器【黄金瞳】，玩家获得全知之眼，永久物品，无消耗。”
系统播报里突然出现杂音，我好像听见了某个经常出现在电视剧间隙的广告背景音。
“请玩家即刻踏上旅途，前往天文塔，消灭魔女——梅薇丝。”
系统再次播报，这一次没有杂音，冰冷的机械语调像是刚死了妻子的神父。
我的视野里开始涌现高亮的图标与代码。
一个邮件图样的标志引起了我的注意，只是念头微动，信件自动弹出，娟秀的小字与可乐罐上的便签如出一辙。
【你出远门总是忘带手机吗？】
手机？什么意思？游戏里有手机这个道具吗？
正当我疑惑时，虚幻的信件化为数据流消散，一部巴掌大小的智能手机出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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