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先生？你怎么了？”默林在我眼前摆动手掌。
我有些崩溃，在那个天文数字出现前，我已经做好了被狠狠宰一顿的心理建设，但最终的价格还是超过了心理预期。
我瞄了一眼系统UI，当前的存款只有刚刚穿越时发放、作为游戏启动资金的三万金币。斩杀狼人、蜘蛛群并未给我带来直接金币收益。
忽然有些缺氧，游戏里一个炼金傀儡不就十万金币吗，跑跑支线任务凑凑也能攒出来，现在怎么要八十万？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窘迫，默林开口道，“其实大部分耗材都不贵，但您要求的龙晶石，实在太过难得，我需要去黑市里高价购买。单这一耗材就需要至少六十万金币。”
“如果您能自备龙晶石，那我可以只收取十五万金币，不过你需要先预付两万金币，余下部分在验货后一次付清。”
默林在本子上涂涂改改，似乎是给了一个非常划算的友情价。
我无奈地叹气，只能想办法自己寻找龙晶石了，我当前的存款也就够付个首付。
【系统检测到玩家需要与NPC进行交易，请玩家输入交易密码。】
一个提示框弹出，我有些疑惑，但还是尝试着输入现实世界中我的银行卡密码。
【交易成功，你的账户里还剩下10000金币。】
黄金瞳的作用下，我看到某条数据流从我的手腕流向默林，那就是游戏交易的实体化吗？
默林表现的十分淡定，就好像这样的交易方式是他司空见惯的。
“我收到您的订金了，在我回到黑鸦郡后会立刻着手制作人偶躯体，您取得龙晶石后将耗材邮寄给我，一切制作完成后我会派渡鸦通知您上门取货。”
默林再次向我鞠躬，爱丽丝也做起提裙礼。
黑色鸦羽从天而降，宛若夜色漩涡将他们包裹。
“再会，猎魔人阁下。”
默林的话语消失在漫天黑羽中，他通过传送魔法回到了提前标记好的时空锚点。
咒怨森林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怀中的芙蓉在睡梦中呓语。
我抱起芙蓉在祭坛边缘坐下，猫耳少女枕在我的大腿上，蜷缩着就如同现实世界里老家的猫咪。
我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却又害怕打搅她来之不易的美梦。
她时而蹙眉，时而傻笑，似乎正经历一场丰富多彩的旅程；不安分的尾巴总是搔动我的下颌，我在四下寂寥中能听见自己心脏跳跃的轰鸣。
除开因魔女的捉弄而负债累累，其实这场闹剧般的穿越生活也还算有趣，或者说我渐渐接受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冒险，我愿意继续探索这个世界，直到经历所有旅途后再回到现实生活里。
如果还能回去的话。
当夜色渐浓，当银月倾洒她的辉光，我们在晚风中对视。
芙蓉的瞳孔在黑暗里散发静谧的荧光，“猎魔人先生….”
“睡醒啦，”我打着哈欠，双眼有些困倦，“你睡了好久”。
芙蓉将脸埋进衣领，卫衣帽兜遮住她的额头，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困了….才会….冒犯您….”芙蓉抱着树心起身对着我鞠躬。
我摆摆手，“没事，就是这片森林阴森森的，吓得我一天没敢合眼，我也有些困了。”
“我们现在出发回塔利亚村吧。”我活动手脚，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离开树林的路途显然没有来时那样惊险，就只是一场穿越黑暗密林的远足旅行。
一路上芙蓉都低着头，冒兜遮掩她的表情，名为沉默的昆虫在我们身间织出细密的网。
再次坐上四翼龙鸟的脊背，我率先打破沉默，“芙蓉，我之前说过的，报酬….”
她像是受到某种惊吓，操控缰绳的手猛地一抖，龙鸟几乎侧翻。
“诶诶，不是，我是想说，我昨天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不需要什么仆人，你们族群可以用食物或金属作为酬劳给我。”我连忙解释，生怕芙蓉将我从高空摔下。
芙蓉听到我的回答，愣住了，她偏过头似乎是在偷看我的表情，“这样啊…那我会和族长说的，我会为您争取多一些报酬。”
“谢谢你芙蓉。”我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误会解开了。
龙鸟停落在芙蓉的悬空小屋外，芙蓉将我送入屋里。
“猎魔人先生，你今晚继续在这里休息吧，我要将树心带回村子里，族长还在等我呢。”
少女将发丝挽到肩后，她站在龙鸟青色的脊背上，月光下，剪影修长。
她此时还穿着我的卫衣与秋裤，就像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少年漫女主角。
“我今晚不会回来了，有一场祭祀需要我参加。”
“很高兴认识您，猎魔人先生。希望你今后的冒险旅途能够平安顺遂。”
“要是有机会，下次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以吗？”
“晚安。”
芙蓉在月光下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她丝毫没有要让我开口的意思。
在晚安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四翼龙鸟就挥动巨大的羽翼拔地而起，强烈的风流令小屋外的雨林阔叶飞舞盘旋。
清冽的低鸣与气流声奏响夏夜的变奏曲。
她说那些话时的语气很温柔，很平静，但眼神却悲伤得像是要去参加某位朋友的葬礼。
她说出晚安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的是“再见”。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么悲伤的神情。
可我真的太累了，我也需要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问她吧。
天鹅绒床垫上还残留着芙蓉的体香，我蜷起身体、脑袋放空，幻想自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现实中的卧室，床头的香薰从柑橘味变成玉兰花味。
“鲜红的血-腐锈的剑-黑色火焰融化铁荆棘-…..”
手机铃声打破好梦，不用猜我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魔女，梅薇丝。
“晚上好，亲爱的康斯坦丁。我看到你向默林发起的转账记录了，做的不错。”
梅薇丝的声音与敲击键盘的声响交替传来，她似乎正在使用电脑，难道是在用我的电脑吗？可恶，要是被他发现硬盘里的学习资料就糟糕了！
“谢谢夸奖，托你的福，我现在欠了一笔巨款，还有那龙晶石，得要去缠流岛才能获得吧？”我有些忿忿，却又无可奈何。
“杀死一头巨龙，对于猎魔人康斯坦丁来说，不是手到擒来？”她笑道，笑声里夹杂着点击鼠标的细微杂音。
“你觉得芙蓉怎么样？”魔女的突然发问令我一头雾水。
困到睁不开眼，我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什么怎么样？挺好一姑娘啊，可惜只是一个游戏NPC。”
“那如果她死了，你会伤心吗？”魔女又问。
“啥？她为什么会死？”我逐渐有些烦躁，梅薇丝总是说着我听不懂的谜语，这一点我很早就想吐槽了。
键盘声停止，魔女压低声线缓缓开口。
“你现在跑去塔利亚村，或许还能见那位猫咪小姐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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