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行宫后苑飘着硫磺熏香的气味遮掩酒气时,《幽都赋》墨迹未干的卷轴正被舞姬赤足踩出裂痕。“取漳河冰窖藏的葡萄酿来!”刘仁恭踢翻鎏金炭炉溅起满地火星,“这等浊酒也敢呈给孤王?”
八名亲卫抬着雕满狼纹的青铜酒樽踉跄入殿时撞碎了十二连枝灯台。“废物!”燕王抽出佩剑削去领头侍卫的发髻,“明日把你们眼珠子剜了泡酒!”
师爷捧着鎏银托盘趋近:“大王请看新制的五明扇——”
“俗物!”刘仁恭抓起孔雀翎扇掷向廊柱,“前日契丹可汗献来的雪貂裘呢?给孤裹在马蹄上!”
更漏滴到亥时三刻突然炸响惊雷。“天雷劈了晒马台的祭坛!”浑身湿透的信使跪在阶下颤抖,“工匠说…说是玄天上帝降怒…”
“拖去喂狼犬!”燕王将烤羊腿砸在信使脸上,“再敢妖言惑众者诛九族!”
铜雀烛台映着满地狼藉时值更官已换了三班。“大王该歇息了…”老宦官话音未落就被踹翻在地。“孤要看星星坠地才尽兴!传令拆了东市牌楼改筑观星台!”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里巡城司马送来密报:“涿州粮仓霉了三成…”
“正好省下喂猪猡。”刘仁恭扯断歌姬颈间珍珠链子,“传孤口谕:今冬赋税再加三成羊皮贡。”
当第一缕晨光照见檐角残留的金乌符咒碎片时值殿将军发现燕王醉卧在泼墨山水屏风上——昨夜用来研墨的是六个节度使的人头骨砚台
大安山巅的琉璃瓦映着七月流火,三千工匠的脊梁在硫磺烟里弯成拱桥。监工挥舞蘸盐水的马鞭抽碎青砖:“燕王要腊月前见着天狼殿!”驼队从易水河底打捞的汉白玉,每块都沁着溺毙民夫的指印。
刘仁恭踹开新纳的契丹侧妃,赤脚踏过铺满孔雀翎的玉阶:“把占城进贡的犀角灯挂到北斗七星的方位——孤要踩着紫微星入眠!”鎏金藻井突然坠下个血葫芦般的泥瓦匠,脑浆溅在未干的壁画上——飞天仕女的眉眼顿时狰狞如鬼。
“晦气!”燕王扯过侍卫的绛红披风擦手,“把这坨烂肉塞进打地基的糯米浆。”师爷匍匐着捧来鎏金匣:“大王,这是从沧州寻来的三百童女,俱是寅年寅月…”
铜镜台前忽然响起裂帛声。梳头宫女失手拽断了一根白发,琉璃梳上顿时绽开十道血痕。“拖去喂豹房!”刘仁恭捏着铜爵的手背青筋暴起,“取漳河畔十五岁男童的头油来——要刚及冠的!”
子夜惊雷劈开琉璃穹顶时,值殿官发现新栽的梧桐林在淌血。三百童女着丹砂裙跪在暴雨里齐唱《踏鹊枝》,最前排的少女突然七窍流血:“金乌…金乌啼血…”
“割了舌头插旗杆!”刘仁恭将铜爵砸向漏雨的藻井,却见暴雨冲刷的壁画上,所有飞天的飘带都化作了锁链。他踉跄着抽出佩剑刺向描金柱,剑锋卡在某个工匠藏在榫卯间的铜符上——半片焦黑的金乌翎正在符咒里淌出朱砂泪。
值更宦官尖叫着撞翻青铜冰鉴。在翻滚的干冰白雾里,燕王看见十二具无头尸首正在藻井缺口处跳傩戏,他们的手指都缠着金乌阁特有的硫磺引线。
“护驾!”师爷的乌纱帽滚落到血泊中,“是金乌阁余孽的厌胜之术…”
暴雨淹没惨叫时,太行山深处的道观正飘起狼烟。李嗣源擦拭着陌刀上的晨露,对身后黑影轻笑:“告诉康将军,该给燕王的生辰送份大礼了。”
涿州官道上飘着硫磺硝石的气味时,“怪人兄”正蹲在榆树杈上啃烧饼。“这驴肉火烧硌牙。”他吐出半粒砂砾,“让你找的胡姬可备齐了?”
孟生攥紧缰绳:“十二名舞姬都喂了哑药。”
“不够。”黑斗篷簌簌抖落煤灰,“得添个会跳拓枝舞的波斯猫儿。”他忽然拽住孟生前襟,“你袖口沾着金乌阁的火磷粉。”
马蹄声由远及近打断对话。驿站小吏举着告示牌疾驰而过:“燕王遴选美人!”黄麻纸被风掀起一角,“怪人兄”盯着“进献者赏百金”的字样笑出声:“该给燕王送份厚礼了。”
七日后蓟州城外。波斯少女额间花钿闪过寒光——那是淬毒的银针。“待会酒过三巡…”孟生话音未落就被羯鼓声淹没。宫门守卫突然按住他肩膀:“腰牌。”
青铜符节坠地刹那,“怪人兄”从骆驼鞍下摸出酒囊泼向卫兵:“西域蒲桃酒孝敬军爷!”趁众人哄抢时推着孟生冲进侧门。
琉璃殿内酒气熏天。“此女眼窝太浅!”刘仁恭踹翻跪拜的粟特商人,“孤要深目高鼻的真胡种!”“怪人兄”突然掀开波斯少女面纱:“沧州新罗婢请大王品鉴!”
鎏金烛台突然倾倒。本该刺向燕王咽喉的毒针扎进烤全羊脊背。“羊肉发黑了!”宦官尖叫引发骚乱。“怪人兄”拽着孟生撞破茜纱窗:“哪个蠢货换了孔雀胆?”
更漏声里传来铁甲碰撞音。“是金乌阁余孽!”追兵火把照亮宫墙时,“怪人兄”从怀里掏出半片焦黑羽毛掷向夜空:“姓李的害我!”
大安山巅忽起狼烟。李嗣源擦拭陌刀的手顿了顿:“康将军该到涿州了?”
暴雨冲刷着宫墙血迹时,“怪人兄”盯着掌心浮现的金色纹路咒骂:“时辰线又错位三刻!”他突然揪住孟生衣领:“你昨日可曾碰过子时的更鼓?”
铜壶滴漏恰在此刻迸裂。宫檐残存的半片金乌符咒突然自燃成灰——正是当年李克用镇压幽州时的硫磺印迹。“完犊子!”“怪人兄”踹飞脚边碎石,“朱温老贼竟提前三年埋了伏笔!”
暗巷深处传来马蹄铁刮擦青砖的声响。“找活命的就跟紧老子!”黑影掠过时抛来染血的梁军腰牌——背面赫然烙着扭曲的金乌图腾。
琉璃殿内硫磺烟雾骤散,鎏金藻井突然炸开三丈裂缝。“怪人兄”踩着坠落的描金斗拱翻身而下,腰间的九节鞭绞住刘仁恭的蟠龙玉带。“阉狗也敢碰孤!”燕王挥剑劈开十二幅鲛绡帐,却见寒光贴着胯下滑过,镶满宝石的犀角带扣应声碎裂。
“老子这招叫黄雀啄粟!”九节鞭末梢的铁蒺藜勾住青铜冰鉴,“怪人兄”借力荡过半空。刘仁恭踉跄后退时踩中滚落的酒坛,描金护甲卡进地砖缝隙。寒光闪过胯下三寸,半截断剑贴着他耳畔钉入蟠龙柱,殷红顺着金漆纹路蜿蜒成溪。
“快护孤的龙根!”刘仁恭揪过两名侍卫挡在身前,镶玉蹀躞带突然迸开玛瑙扣。九节鞭卷着硫磺粉扫过烛台,轰然爆开的火星点燃了孔雀翎屏风。“怪人兄”踩着燃烧的锦缎腾跃,袖中金乌镖穿透三重纱帐:“这招叫狸猫切瓜!”
当值宦官抱着鎏金溺壶砸来,“怪人兄”反手接住泼出琥珀酒液。刘仁恭抹着满脸琼浆正要怒骂,忽觉胯下冰凉——半片沾着鹤顶红的孔雀翎正插在蹀躞带断裂处。“阉…阉了?”他颤抖着摸向裆部,指尖沾着朱砂混着鸡血。
“老子可没带骟猪刀。”“怪人兄”踹翻青铜冰鉴挡住追兵,拎起烤全羊腿猛砸宫灯锁链。坠落的琉璃灯罩将刘仁恭罩在其中,羊油顺着鎏金纹路滴在他头顶:“此乃西域佛跳墙,大王好生享用!”
宫墙外忽起三声鹧鸪啼。“怪人兄”拽着孟生跃上硫磺车,反手掷出金乌火雷。冲天火光中传来刘仁恭变调的嘶吼:“给孤找辽东老参!”十二名太医抱着药箱在浓烟里撞作一团,硫磺灰烬里静静躺着半片焦黑的金乌符咒
琉璃殿藻井渗着硫磺味的血水,刘仁恭瘫在龙榻上砸碎第七个玉如意:“传孤口谕——封大郎为卢龙节度使!”殿角青铜灯盏蓦地爆出三朵灯花,照见刘守光袖中半截金乌纹密信。
大安山巅的王宫终日笼罩在硫磺烟雾中。“给孤再加三斤雄黄!”刘仁恭裹着貂裘缩在龙榻角落打摆子,“那帮逆贼定在墙缝埋了硝石…”话音未落突然抽搐着滚落榻沿——描金地砖上赫然留着昨夜尿渍画出的金乌图腾。“快拿护心丹!”师爷踢翻跪着把脉的老太医,“你们太医院都是吃狗食长大的?”
琉璃窗棂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谁?”燕王抄起玉枕砸向藻井裂缝,“孤看见你了!”碎玉溅进青铜冰鉴里冒起青烟——原是值殿官失手打翻药炉。“拖去喂蛇窟!”刘仁恭揪住发紫的眼皮嘶吼,“把去年炼的长生丸取来…”话音未落突然噎住喉头——药匣里盘着条蜕皮的白花蛇正冲他吐信子。
暴雨夜惊雷劈开西偏殿时,“怪人兄”蹲在滴水檐上啃鸡腿:“这老鳖缩得比王八壳还严实。”孟生盯着墙根游走的铁甲卫皱眉:“康字营的人混进了御膳房——听说今早往鹿血羹里掺了断肠草。”话音未落忽见角门窜出个提灯笼的小太监,“怪人兄”弹指射落对方幞头:“哟呵!这不是朱三公子养的戏子么?”
琉璃殿内忽明忽暗的长明灯下摆着七口黑陶瓮。“大王请看…”师爷抖着手掀开第三只瓮盖,“这是用辽东参汤浇灌的守宫…”话没说完就被踹翻在地——瓮底爬出的壁虎尾巴上竟缠着半截金乌符纸。“把这腌臜货塞进瓮里!”刘仁恭赤脚踩碎满地瓷片,“去沧州抓三百童男…要寅年寅月卯时生的…”
更漏声里传来瓦当碎裂音。“怪人兄”扒着藻井缺口往下瞅:“老东西又在抽羊角风?”孟生嗅了嗅飘来的药烟:“他在拿砒霜拌朱砂炼丹——你闻这硫磺味混着尸臭…”话音未落忽见鎏金溺壶从藻井缺口泼出黄汤,“怪人兄”闪身避开秽物:“嚯!这老狗连尿都带绿光!”
寅时梆子敲过三响时值殿官发现蹊跷:燕王寝宫的铜门栓每日清晨都会多出三道爪痕。“是金乌啄日…”老太医刚开口就被割了舌头扔进炼丹炉。硫磺烟雾弥漫的廊柱间突然响起孩童笑声——三百盏犀角灯竟同时映出无脸仕女的剪影。“快泼黑狗血!”师爷哆嗦着撞翻青铜鼎,“取…取圣上的蹀躞带来镇邪…”
“怪人兄,刘仁恭到底在搞什么鬼?”孟生一脸焦急,眼神中透出几分不安。他们在琉璃殿内,四周弥漫着硫磺的气味,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骚乱。
“我也想知道。”怪人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炬,直视着刘仁恭。此时的刘仁恭正坐在龙榻上,脸色苍白,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嘴里却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
“你就这么想看着我们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孟生不满地撇了撇嘴,心中暗想,难道刘仁恭真以为自己是个无敌的存在?
“他嘴硬得很,想逼他说出秘密可没那么简单。”怪人兄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孟生好奇地凑了过来,心中隐隐期待。
“我们可以试试用点小手段。”怪人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比如,给他点‘惊喜’。”
“惊喜?”孟生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你是说……”
“对,给他点‘特别的待遇’。”怪人兄的声音低沉而富有戏谑,“让他在这场游戏中,感受到一点压力。”
刘仁恭此时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讨论如何让你更舒服。”怪人兄故作轻松,嘴角的笑意却透着几分阴险。
“你们想干什么?”刘仁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眼神中闪烁着警惕。
“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关于时空的秘密。”孟生故作认真,心中却暗自得意。
“时空的秘密?你们以为我会告诉你们?”刘仁恭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那就看看你能撑多久。”怪人兄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们真以为能逼我?”刘仁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不屑。
“试试看。”孟生和怪人兄对视一眼,心中默契,准备开始他们的“游戏”。
硫磺雾在殿内游走,怪人兄的九节鞭绞住刘仁恭的蹀躞带,镶玉腰带扣撞在青铜冰鉴上发出闷响。“你这老鼋精修的闭口禅?”他靴尖碾着燕王袍角,“说说看,前日亥时三刻往香炉里添的龙涎香已经渗进骨头缝了吧?”
孟生突然掀开鎏金香炉盖,灰烬里半片金乌纹符纸突然自燃。刘仁恭喉结滚动两下,袖口滑落的玉如意被孟生踩住:“大王每日卯时腹痛如绞,偏要饮硝石水镇痛——这滋味可比鹤顶红带劲?”
“孤…孤要诛你们九族!”燕王突然抽搐着蜷成虾米,额角青筋暴起。怪人兄扯开他里衣,胸口赫然浮现金色脉络,状若蛛网。“瞧瞧,时辰线都爬到心脉了。”他指尖弹在刘仁恭膻中穴,“现在交代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琉璃窗忽地闪过寒光,三支弩箭穿透纱帐钉在龙榻。孟生拎起烤全羊挡箭,羊油滴在刘仁恭脸上滋滋作响。“康字营的狗崽子来得倒快!”怪人兄甩出九节鞭缠住藻井垂下的铜链,硫磺粉簌簌落进鎏金烛台。
轰然爆开的火星里,刘仁恭突然哑着嗓子嘶吼:“瀛州…城隍庙…”话音未落,他口中突然窜出青烟。孟生捏住他下巴。
宫墙外忽起羯鼓声,十二盏犀角灯同时爆裂。刘守光带着铁甲卫撞开殿门时,怪人兄正把烤羊腿塞进刘仁恭怀里:“孝敬您老的十全大补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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