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达醒了，醒得很早。
可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上床头的挎刀。
额头莫名生汗，心跳无端提速。
他做噩梦了。
梦到昨夜那妖道的大笑。
脸色，变换不停地坐起。
昨日的血性退去后，某种令其脊背发凉的后怕便油然而生。
哪怕事后服部平次解释得天花乱坠，他也依旧记着自己一刀砍在妖道身上，却只能擦出些许火星子的惊悚。
还有那不同寻常的压迫感。
好似真就迎上了一头吃人大虫。
这些东西完全无法以常理去解释。
越想，吴达——吴捕头的脸色便愈是难看。
莫非……
这世上竟真有凡人不得知晓的神鬼志怪？
想到昨夜正好如话本说书那般，有妖道，亦有正道。
有邪门，亦是云里雾里。
最后，清风道人的那柄桃木剑……
念及此，吴捕头彻底坐不住了。
直娘贼的……
爷们儿该不会真被卷入到那种事了吧？
这一刻，吴捕头是既害怕，又隐隐带着些莫名的兴奋。
不。
他等不及了。
现在就想请清风道长为其解惑！
可他还没来得及出门，好似身后被鬼追的服部平次，却是脸色煞白地夺门而入。
其又惊又俱的脸色，看得吴捕头心底是猛地咯噔一下。
“出事了？”
“……清风道长走了。”
答非所问，却是令吴捕头心头一跳。
见服部平次吓成这样，有心安慰。
然而服部平次此时哪有闲工夫，火速将信封递交过去。
见吴捕头脸色大变，貌似想要求证的模样。
沉默良久，服部平次只是极为沉重地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直叫吴捕头心底发寒。
娘嘞……
该不会，真有吧……
有别于吴捕头的半信半疑。
服部平次整个人的眼神都仿若清澈许多。
他将这几日的经历，包括方才的惊惧，一字一句地分析给吴捕头听。
本就是一名天才侦探，在清醒后，之前不曾觉察，乃至刻意忽略的细节便映入脑海。
细节一出。
很多自己认为合理的事，就变得相当离谱。
说到底，那妖道之事大多都经不起现实推敲。
不合理，非常不合理。
刨除一切不合理之处，剩下的，便是真相。
“嘎吱……”
吴捕头张嘴欲言又止。
许久，许久。
屋内响起一句声线破嗓的颤抖之声。
“……当真？”
“……是。”
“………”
沉默之下，吴捕头顿感头皮发麻。
心头不安之下，更是站立而起，在房间中来回折腾。
这可如何是好？
这可如何是好啊……
作为凡人，他又怎有力去面对这等事？
拽着清风道人的信封，他又突然好似拽住了救命稻草。
清风道长！
对，还有清风道长！
“追！立刻动身！速请清风道长！”
……
……
外城，洛家家宅。
洛清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在庄北村的谋划，从头到尾的布局都甚是通顺。
唯有在清风道人身上那张黄符动手脚时，产生了一个令洛清舟极为头疼的问题。
洛清舟的欺诈神格很好用，神力也有着万金油的特点。
可神力的发挥只在当时。
换句话说，神力具现出来的东西会源源不断消耗神力去维持存在性，断了神力供给，所谓超凡也便成了空谈。
这便是欺诈神格目前的局限。
索性目前维持的开支小得可怜，不过日积月累的布局之下，那开支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个问题，同样适用于洛清舟自身的超凡。
是的，尚未修复的神格，给予不了洛清舟永久的超凡属性，同样只是暂时的。
这并非如洛清舟所愿。
既然如此，神格的修复就成了重中之重。
否则，什么灵气复苏，什么仙神临凡，都将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当然。
洛清舟也不是很急。
目前为止，赚神力的速度远远大于神力的消耗。
待大明主世界的布局打开后，再去异世界复刻超凡体系，修复神格不迟。
毕竟，神力库存多一些，到了异世界，安全性才能有所保障。
神色微动。
在院内摆弄围棋的洛清舟顿时放下杂念。
正“演戏”呢……
怎能因一时分心而露了破绽。
同一时间。
外城，李家。
李千秋亲热地拉着牛大有说有笑。
“好兄弟，那位将酿酒方子交与哥哥我，别说，这酒味道不错，且烈性十足，当真是一等一的好酒。”
不过……
李千秋，李千户对某件寻常人只会觉着奇怪的事上了心。
一边笑着言说，一边余光观察牛大的反应。
牛大说，头儿想请李千秋酿出整个大明最好的酒。
有了那位给的方子，李千秋倒是有这个信心。
问题是，自从酿酒之后，牛大每天都会来此处提一壶新酿，说是要送人。
至于送谁，牛大也不说。
每每暗示询问，对方也只是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可让李千秋的心底好似猫爪在挠一般瘙痒难耐。
怎么个事？
莫不是有情况？
牛大兄弟，你不厚道啊……
作为一名千户，他待牛大可是给足了礼遇，这就半点消息都不愿给？
老实说。
李千秋的心里未尝不是在犹豫不决，在试探踌躇。
洛清舟那边虽说有些不同寻常，可李千秋不曾亲眼见过，总归是心里不踏实。
这就使得李千秋不敢将筹码全给压上。
毕竟，洛清舟有没有真功夫他不能确定，但自家是真有。
若是因为信息不对等从而失了传承，他可真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然而家里那个竖子，始终不曾开悟，不曾将清虚道长的传承悟透。
因而李千秋又只得眼巴巴地望着牛大这边。
指望牛大给指条明路。
眼角一瞥。
牛大忍不住叹息一声。
机会，给你了，可你就是不中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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