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的震颤几乎要将人骨头抖散。
洛清瑶被玄灵子的光罩护着，却仍能清晰听见玉玑子压抑的抽气声——那小药童抱着受伤的左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像颗颗碎钻。
清瑶！玄灵子的低喝混着石屑坠落的沙沙声撞进耳膜。
她抬头，正撞进那双泛着暗金光泽的眼。
他臂上的纹路本是流动的星河，此刻却像被暴雨打湿的流萤，明明灭灭间透出疲态。
洛清瑶喉头发紧，攥着储物袋的手又紧了紧——半瓶回元丹，足够让他提一口真气，但方才被她塞给玉玑子的那瓶
玉玑！她突然转身，抓住小药童的手腕。
对方疼得缩了一下，却仍死死攥着那半瓶丹药，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正顺着瓶身往下淌。服下。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你若倒下，谁给沈青梧治伤？
玉玑子睫毛颤了颤，终于拧开瓶盖。
丹药入口的瞬间，他苍白的脸浮起薄红。
洛清瑶这才转向沈青梧——那少年正单膝跪地，染血的剑斜插地面，后背抵着洞壁，每道呼吸都带着刺啦刺啦的杂音。
她认得那声音，是肋骨断裂的碎茬擦过肺叶。
沈师兄。她走过去，指尖拂过他胸前的血痕。
前世她看过太多这样的伤，知道此刻任何灵力灌输都是饮鸩止渴。你守着玉玑，我去...
不。沈青梧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血糊了她半只手。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剑，我断后。话音未落，洞顶突然落下块磨盘大的碎石，他猛地推开她，左肩结结实实撞在石壁上，闷哼声混着碎石崩裂的脆响。
洛清瑶踉跄两步，后背贴上玄灵子的胸膛。
他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带着灼人的烫。退到藤边。他在她耳边说，暗金纹路的光罩突然收缩，将沈青梧和玉玑子也护了进来。
洛清瑶这才发现，他的唇角不知何时溢出了黑血——神族血脉在对抗墨渊的禁术时，竟被邪力反噬了。
疯够了吗？墨渊的笑声像锈了的铁锯。
他的骨杖顶端，夜明珠的红光已经变成了暗红，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玄灵子，你那点血脉，连给邪尊提鞋都不配！他手腕一抖，骨杖上的锁链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数十条黑蛇，嘶嘶吐着信子缠向光罩。
光罩剧烈震颤。
洛清瑶看见玄灵子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暗金纹路里渗出金红的血珠。
她终于忍不下去，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回元丹！
我还有...
没有。玄灵子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破碎的温柔，你昨夜为我炼药，耗了三滴本命精血。
我若再用，你...
那便一起死！洛清瑶眼眶发红，突然咬破舌尖。
腥甜的血漫进口腔，她左手结印，右手按在他心口——前世作为顶尖炼丹师，她早将玄灵子的灵力脉络刻进了骨髓。玄灵宗第三十二代掌门曾说，护短是掌门的本分。她的声音发颤，现在，轮到我护短了。
暗金纹路突然大亮。
玄灵子猛地睁大眼睛，他能清晰感觉到，洛清瑶的灵力正顺着他的脉络翻涌，带着她独有的药香，连血脉里的灼痛都被压下几分。胡闹！他低骂，却没有推开她。
光罩重新凝实，撞开了最前排的黑蛇。
好一对苦命鸳鸯。墨渊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线，像极了幽瞳兽的眼睛。
他举起骨杖，洞顶的幽绿雾气突然凝结成一只巨手，带着腐肉的腥气砸向光罩。
沈青梧突然跃起，断剑划出银弧——那是玄灵宗的裂云式，他学了三年都没练出剑气，此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剑刃擦着巨手边缘划过，在雾气里撕开道缺口。
玉玑子突然扑过去，指尖捏着枚淬了毒的银针——那是他藏在药囊最深处的，专为对付邪修准备的腐骨针。
银针没入雾气的瞬间，巨手发出刺耳的尖啸，腐臭的黑雾里渗出暗红的血珠。
洛清瑶趁机引动周围灵力。
她左眼的朱砂痣烫得几乎要烧起来，轮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她濒死时，正是这样引动天地灵气自爆，才换得师父一线生机。
此刻她却不敢自爆，因为玄灵子还在她身后，因为沈青梧的断剑还在颤抖，因为玉玑子的银针还插在雾里。
结三才阵！她突然大喊。
沈青梧和玉玑子几乎是本能地应和，三人呈三角站定。
洛清瑶指尖掐诀，沈青梧的断剑嗡鸣着飞至半空，玉玑子咬破指尖在剑刃上画出血符。
灵力如游龙般汇入剑中，剑身上浮起金色纹路——那是玄灵宗失传百年的镇邪剑。
去！洛清瑶低喝。
镇邪剑如离弦之箭，直刺墨渊心口。
墨渊慌忙举骨杖抵挡，却见剑刃轻易穿透了骨杖，在他胸前划出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黑血喷涌而出，他踉跄后退，撞在洞壁上。
不可能...他瞪大眼睛，你不过是个外门杂役...
现在是内门首徒。洛清瑶抹去嘴角的血，玄灵宗内门首徒。
墨渊的身体开始消散。
他最后看了眼洞顶的裂隙，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邪尊...要醒了...话音未落，便化作一团黑雾，只余骨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洞穴突然安静下来。
沈青梧瘫坐在地，断剑当啷落地；玉玑子靠着石壁滑下去，闭眼前还在念叨腐骨针...有效了；玄灵子的光罩缓缓消散，他扶住洛清瑶的肩，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朱砂痣：你又耗了精血。
回去再补。洛清瑶笑着，却突然顿住。
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巨兽在翻身。
洞顶的裂隙里，幽绿雾气更浓了，还夹杂着细碎的金色光点——那是...神族血脉的气息？
清瑶。玄灵子的声音沉了下去，他望着洞深处，暗金纹路重新翻涌，有东西要出来了。
洛清瑶握紧他的手。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心跳重合在一起，像两面擂动的战鼓。
沈青梧捡起断剑，玉玑子挣扎着站起来，药囊里的药瓶叮当作响。
洞穴再次震动。
这一次，比之前更剧烈，更绵长，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
洛清瑶望着洞深处的黑暗，左眼的朱砂痣烫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轮回记忆在警告她，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更可怕的开始。
玄灵子将她护在身后，暗金纹路化作金色战衣。
他回头看她，眼里有火焰在烧：怕吗？
怕。洛清瑶如实说，却笑得灿烂，但更怕你受伤。
洞深处传来一声嘶吼，像是来自远古的呼唤。
洛清瑶握紧腰间的储物袋，那里还剩最后三粒回元丹——足够她再为他挡三次攻击，四次，五次，直到...
直到天光大亮。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