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骷髅塔裹挟着暗紫色雷火轰然坠落的刹那,空气里突然漾开青铜色的涟漪。
项云溃散的瞳孔里映出片片飘落的银杏叶,那些叶片上的纹路竟与天机阁主酒葫芦上的符咒如出一辙。
铛——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里,三百丈高的骷髅塔诡异地悬停在半空。
石瑶嘴角溢出的治愈灵液突然倒流回伤口,马悦散落成雾的铁屑重新聚成枪尖,众人破碎的衣袂无风自动,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将时间掰回半息之前。
谁在坏本尊好事?仙域大尊额间血目迸出三寸红光,手中骨鞭抽得虚空裂缝滋滋作响。
他身后漂浮的十二具金仙尸骸突然同时睁眼,每具尸体口中都吐出幽蓝的锁链。
锁链却在触到项云眉心时撞上青铜涟漪,碎成漫天磷火。
火光照亮某个佝偻身影的轮廓——那是个披着蓑衣的老者,枯瘦的指尖正捏着半片腐烂的银杏叶。
小友方才说老夫少算了半坛酒?老者布满老年斑的脸转向项云,浑浊的眼珠里竟流淌着与混沌灵瞳相似的银芒。
他随手扯下蓑衣抛向高空,原本破损的蓑衣迎风化作青铜古钟,钟壁上的饕餮纹正啃咬着骷髅塔溢出的黑气。
项云断裂的肩胛骨突然发出炒豆般的爆响,石瑶的治愈灵脉不受控制地分出三缕缠上他伤口。
他溃散的左眼传来刺痛,竟在血污里窥见老者丹田处悬浮着个青玉酒坛——坛口封印的,正是天机阁主三百年前失踪的本命剑。
前辈莫非是...项云咳出带着星砂的血沫,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那里本该挂着天机阁主赠予的破酒葫芦,此刻却在老者腰间晃荡。
仙域大尊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厉笑:老东西,当年本尊撕碎你三个徒弟时,你可是连面都不敢露!骨鞭骤然分裂成九条蛟龙,每只龙首都衔着颗跳动的元婴。
被锁链贯穿胸口的毛灵突然惨叫,她肩头星芒血凝成的护盾竟被蛟龙吸走大半。
老者抬手轻叩青铜钟,钟声荡开的瞬间,十二条金仙锁链突然调转方向缠住蛟龙七寸。
他布满裂痕的靴底踏碎虚空,落脚处竟绽开三百年前天机阁独有的青莲阵纹:当年老夫埋下的酒引,如今也该开封了。
青铜古钟突然倾倒,泼洒出的却不是酒液,而是凝结成实质的剑气。
这些剑气精准刺入骷髅塔第七层,正钉在那枚酒葫芦的藤绳结扣上。
项云左眼的青铜液体突然沸腾,他视野里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天机阁主将本命剑浸入酒坛时,分明有个蓑衣老者在银杏树下多倒了半盏残酒。
原来您才是天机阁初代...项云话音未落,整个虚空突然剧烈震颤。
仙域大尊背后的尸骸金仙接连爆开,每具尸体都化作血色符文贴到骷髅塔表面。
老者却抓起腰间酒葫芦猛灌一口,喷出的酒雾里浮现出无数灵脉被抽干的修仙者,他们的元神正被炼化成塔顶的紫色晶石。
颜萱的青铜链突然发出悲鸣,链节里封印的九百怨灵齐齐指向仙域大尊:是...是三百年前失踪的云澜宗弟子!马悦的玄铁枪感应到某个熟悉气息,枪缨无风自动地指向塔顶晶石——那里封存着她幼时失踪的兄长残魂。
老者布满沟壑的脸在酒雾中忽明忽暗:这厮三百年前便抽干三界灵脉,如今不过是要把活人也炼成灵石。他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胸膛,扯出半截青铜色的心脉,孩子,你可知混沌灵瞳为何独独选中你?
项云左眼的灼痛突然变成滚烫,溃散的瞳孔里浮现出自己出生时的画面——产婆剪断脐带的刹那,有片银杏叶落在他眉心。
而三百里外某座荒山上,蓑衣老者正将半坛混着剑气的酒埋入灵脉泉眼。
仙域大尊的狞笑震落最后几块星域碎片:老东西,你以为揭穿这些就能扭转乾坤?他额心血目突然裂开,爬出条生着人脸的蜈蚣。
那蜈蚣每节躯壳都嵌着颗跳动的心脏,正与骷髅塔里的紫色晶石产生共鸣。
项云忽然按住狂跳的左眼,青铜液体顺着手腕凝成剑形。
他破碎的识海里响起天机阁主临终前的叹息:若见到酿剑酒的老银杏...当时他只当是醉话,如今那半坛跨越三百年的残酒正在血管里沸腾。
青铜古钟突然发出裂响,老者蓑衣上渗出暗红血迹。
项云却感觉丹田处沉寂的灵力开始逆转流动,那些被仙域大尊抽走的星砂正顺着伤口倒灌回体内——每粒砂子都裹着三百年前某道未尽的剑气。
项云指缝间渗出的青铜液体突然凝固成剑柄纹路,三百年前的剑气裹着星砂在骨髓里横冲直撞。
他踉跄着踏碎脚下龟裂的星陨石,左眼瞳孔裂成六道银环——混沌灵瞳强行开启的刹那,整片虚空都映出经脉般蠕动的灵脉走向。
别让愤怒烧断你的灵台。老者咳着血沫弹指,项云右耳垂突然浮现银杏叶状的青铜耳珰。
溃散的识海里响起清泉流淌声,那些即将失控的剑气顿时温顺地汇入丹田。
仙域大尊背后的蜈蚣突然弓起身子,十二颗心脏同时喷射血雾。
骷髅塔第七层的酒葫芦应声炸裂,爆开的紫色晶雨中,三百具被炼化的元婴期修士残魂尖啸着扑向众人。
列阵!
石瑶的素白绸带突然绷直成弦,毛灵指尖跳跃的星火顺着绸带蔓延,眨眼间织成笼罩百丈的星宿图。
马悦的玄铁枪尖精准刺在图谶的天枢位,枪缨燃烧的赤焰顿时沿着星线烧出朱雀纹路。
颜萱的青铜链哗啦作响,九百怨灵化作墨色符文填补进阵眼空缺。
项云的视野被灵瞳割裂成无数碎片。
他看见仙域大尊左肋第三根骨刺是灵力枢纽,看见蜈蚣尾部第二节心脏跳动着石瑶兄长的气息,更看见骷髅塔核心嵌着老者当年埋下的半片银杏叶。
就是现在!
混沌灵瞳骤然收缩,项云手中的青铜剑发出龙吟。
他踏着马悦枪尖弹射而起的力道跃至半空,剑锋所指处正是那枚跳动的银杏叶。
十二道金仙锁链突然从虚空钻出缠住他四肢,却被他体内沸腾的三百年剑气尽数熔断。
仙域大尊额心血目突然淌出黑水,整座骷髅塔开始坍缩成黑洞。
老者猛地将酒葫芦砸向地面,泼洒出的酒液竟让时间出现片刻凝滞——项云的剑锋得以穿透时空裂隙,精准刺中那枚封印着天机阁主本命剑的银杏叶。
咔嚓
琉璃破碎的脆响中,青铜古钟突然化作酒坛将黑洞尽数吸入。
仙域大尊发出震裂虚空的怒吼,蜈蚣躯体节节爆开,每节断裂处都喷出被炼化修士的元神光点。
石瑶的星宿大阵适时收缩,将这些光点尽数网罗其中。
项云重重跌落在破碎的星陨石堆里,混沌灵瞳自动闭合的刺痛让他蜷缩成虾米。
鼻腔里充斥着铁锈味的血腥气,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剧烈喘息。
他勉强撑开眼皮,看见老者正用蓑衣碎片封印最后一丝黑洞裂隙。
还没结束。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珠竟带着青铜光泽,那厮本体仍在
话音未落,本已平静的虚空突然撕开猩红裂缝。
半张血肉模糊的巨脸从裂隙挤出,仙域大尊残留的右眼死死盯着项云:蝼蚁!
本尊记住你的...话未说完便被老者掷出的青铜耳珰击碎,但裂隙闭合前弹出的血滴,却在项云手背灼出蜈蚣状的红痕。
石瑶的绸带轻轻拂过项云冷汗涔涔的额头,治愈灵液顺着耳珰渗入经脉。
她染血的唇瓣动了动,最终只是默默擦去项云眼角渗出的血泪。
远处传来毛灵收集元神光点的惊呼,马悦正在清点阵图破损情况,颜萱的青铜链仍在发出不安的震颤。
项云挣扎着坐起身,发现手背的红痕正在缓慢蠕动。
他刚要开口,突然被老者枯瘦的手掌按住肩膀。
蓑衣老人浑浊的瞳孔映出他手背图案,声音轻得像叹息:三百年前的酒,终究还是酸了半坛。
破碎的星域碎片开始如雪飘落,青铜古钟的残片在众人脚边泛着微光。
项云摸着重新挂回腰间的破酒葫芦,突然发现底部多了道裂纹——那形状恰似天机阁主当年刻在银杏树下的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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