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锈味裹着潮湿的风钻进鼻腔，苏璃的指尖在资料最后一页的代价二字上微微发颤。
纸页边缘被她捏出褶皱，赤瞳里映着陆沉渊骤然收缩的金眸——那行被红笔圈住的小字像根细针，扎得两人心脏发疼。
宿主将承受空间裂缝反噬，生命力会被彻底抽干。陆沉渊读出声时，声音比厂房外的风还冷。
他伸手覆住苏璃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茧渗进来，所以你之前总说头痛，是逆鳞在提醒融合度？
苏璃回握住他的手，逆鳞在皮肤下泛起细密的金光。
她想起最近总在深夜疼醒，眼前闪过破碎的空间碎片，当时只当是异能进阶的正常反应。现在融合度多少？
98%。陆沉渊从她颈后摘下逆鳞坠饰，坠子原本温凉的触感此刻烫得惊人，三天前还是95%。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听着，不管代价是什么，我们不碰100%的临界点。
厂房深处的刮擦声突然变得急促，像是某种生物在用指甲疯狂抓挠铁柜。
苏璃的逆鳞自动护体，金光如涟漪般扩散，将两人护在中央。
陆沉渊的短刃已握在掌心，刀尖指向声源处：黑鸦的实验体？
可能是被感染的异能者。苏璃侧耳细听，那声音里混着压抑的呜咽，不是完全丧失理智的那种。她松开陆沉渊的手，逆鳞金光凝成丝线，顺着声源方向探去。
铁柜在金光触碰的瞬间发出刺耳的轰鸣，锈迹斑斑的柜门哐当落地。
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身影踉跄着扑出来，绷带下渗出暗红血渍，却在接触到苏璃的金光时开始消融。
当最后一层绷带飘落，露出的竟是张熟悉的脸——是三个月前在实验室失踪的陈教授。
苏...苏小姐...陈教授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颤抖着抓住苏璃的衣袖，他们...用逆鳞基因改造活人，我女儿...我女儿也在里面...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瞪大，小心！
厂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探照灯的白光穿透破损的窗户，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陆沉渊拽着苏璃闪到机器后面，短刃割断陈教授手腕的追踪器：有多少人？
至少三十个，带着电磁枪。陈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他掀开胸前的绷带，露出里面嵌着的微型通讯器，我是故意被抓的，他们要我当诱饵引你们来。
但苏小姐的逆鳞能屏蔽追踪，他们急了。他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拍在苏璃掌心，这是黑鸦总部的结构图，核心实验室在负三层，所有实验数据都在那里。
苏璃展开地图，发现关键位置被红笔标得密密麻麻。
她抬头时，陈教授正盯着她的逆鳞坠饰，眼底闪过释然：当年我参与逆鳞项目时，就知道会有今天。
这东西不该被用来制造武器...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地图边缘，他们给我注射了定时毒剂，撑不过十分钟。
苏小姐，答应我
我答应。苏璃握住他的手，逆鳞金光顺着手臂涌入他体内，暂时压制住毒素，我们会端了他们的老巢。
陆沉渊的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亮起，是林小棠的视频通话。
画面里，小棠举着直播手机，身后是几个穿着战术服的男人——都是陆沉渊从前的旧部，此刻正往枪械里装弹：渊哥，我联系上你说的那几个老兄弟了！
他们听说要端了黑鸦，连夜从边境飞回来了！她挤开人群，镜头对准墙上的电子屏，看！
我黑进了他们的飞行器系统，半小时后所有巡逻机都会去西边支援，东边防御最弱！
陆沉渊勾了勾唇角，这是他今晚第一个笑：小棠，把定位发给老周，让他带无人机小队在东南方待命。他转向苏璃，金眸里燃着火焰，陈教授的地图，加上老周的无人机，我们可以从下水道潜入负三层。
苏璃将资料和地图塞进随身包，逆鳞在她指尖凝成尖锐的金刺：我来开路，你的短刃负责清场。
陈教授，你跟小棠他们汇合，老周的人会带你去安全屋。
陈教授摇头，指腹抹过苏璃手背上的逆鳞纹路：逆鳞能吞噬异能，黑鸦的首领有空间异能，只有你能压制他。他突然推开苏璃，踉跄着冲向厂房大门，我去引开他们！
陈教授！苏璃想追，却被陆沉渊拽住。
他的短刃已割断几根承重梁，锈铁坠落的轰鸣盖过了陈教授的喊杀声。他在给我们争取时间。陆沉渊拉着她钻进通风管道，小棠说老周的人五分钟后到，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到达下水道入口。
通风管里的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苏璃的逆鳞自动过滤了杂质。
她能听见陆沉渊均匀的呼吸就在耳后，他的手掌虚虚护着她的后颈，防止管道凸起刮伤她。当年当杀手时，我钻过更窄的管道。他突然低笑，那时候总觉得，要是能和谁一起钻管道，大概就是活到头了。
苏璃回头，在黑暗中看见他金眸里的星光：现在呢？
现在觉得，能和你一起钻管道，大概就是活明白了。
管道出口的光突然大亮，陆沉渊先跳出去，反手接住苏璃。
不远处，老周的越野车正亮着双闪，小棠从车窗探出头挥手：这边！
黑鸦的人被陈教授引去东边了，无人机已经干扰了他们的通讯！
陆沉渊将苏璃塞进副驾驶，自己坐进驾驶座。
老周递来战术耳机：总部负三层有生物锁，需要活体基因验证。他指了指苏璃，陈教授说你的逆鳞能模拟任何基因，对吗？
苏璃点头，逆鳞在腕间流转成手环模样：需要谁的基因？
黑鸦首领，代号渡鸦。老周调出资料，屏幕上是张戴着乌鸦面具的脸，他三年前杀了我弟弟，今天必须讨回来。
越野车在夜色里疾驰，苏璃盯着窗外倒退的路灯，手指轻轻抚过逆鳞坠饰。
陆沉渊的手覆上来，与她十指相扣：害怕吗？
怕。她坦言，但更怕你有事。
陆沉渊突然打了个急转弯，避开路上的障碍物。
他侧头吻了吻她的手背：所以你负责摧毁核心实验室，我负责把渡鸦按在你面前。
黑鸦总部的地下停车场比想象中安静，只有几个巡逻的守卫。
苏璃的逆鳞金光扫过，守卫的意识瞬间被迷惑，乖乖打开了负三层的电梯。
电梯下降时，陆沉渊的短刃抵住她后腰：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你先去实验室。
陆沉渊——
苏璃。他打断她，金眸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是前杀手组织BOSS，是隐退的仙帝，是能为你抗下所有的人。电梯门开的瞬间，他推她出去，去摧毁数据，我很快来。
负三层的走廊布满激光网，苏璃的逆鳞金光凝成屏障，轻易穿透了所有光束。
她能听见前方传来打斗声，是陆沉渊的短刃劈开金属的脆响，是渡鸦的空间异能撕裂空气的尖啸。
实验室的门就在眼前，生物锁的红光扫过她的逆鳞手环——滴的一声，门开了。
成排的实验舱里，躺着被改造的异能者，其中一个玻璃舱上贴着林小棠的标签，里面的人却不是小棠。
苏璃的逆鳞突然剧烈震动，她冲向控制台，将所有实验数据拷贝进U盘。
当最后一个文件传输完成，警报声骤然响起。
想走？渡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乌鸦面具裂成两半，露出底下苍白的脸，你以为能毁了我的研究？
逆鳞是神赐的礼物，该由我来掌控！他抬手，空间裂缝在苏璃脚边绽开，尝尝被撕裂的滋味——
苏璃！
陆沉渊的短刃穿透空间裂缝，精准刺中渡鸦的手腕。
他浑身是血，左肩的伤口深可见骨，却依然挡在苏璃面前：我说过，要把他按在你面前。
苏璃的逆鳞金光包裹住两人，空间裂缝在金光中崩塌。
她举起U盘，对渡鸦露出冷冽的笑：你的研究，已经在去新闻台的路上了。
渡鸦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疯狂地冲向控制台，却被陆沉渊的短刃钉在墙上。不...不可能...他的声音逐渐虚弱，我的计划...我的帝国...
你的帝国，该塌了。苏璃按下销毁键，实验舱逐个开启，被囚禁的异能者在金光中苏醒。
她走向陆沉渊，逆鳞自动修复他的伤口，疼吗？
疼。他扯了扯嘴角，但没你重要。
晨光穿透实验室的通风口，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老周带着小棠冲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苏璃的银发在光里泛着金，陆沉渊的金眸比阳光更亮。
小棠举着手机直播，弹幕疯狂滚动：在一起！
在一起！
黑鸦的所有证据已经发给了国际异能管理局。老周晃了晃手机，新闻台十分钟前开始直播，现在全球都在看他们的丑态。
陈教授被医护人员抬进来时，已经说不出话。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指向苏璃，又指向陆沉渊，然后微笑着闭上了眼。
苏璃握住他的手，逆鳞金光温柔地包裹住他逐渐冷却的身体。
三天后，黑鸦组织被彻底摧毁，所有实验体得到救治，受害者家属获得赔偿。
苏璃站在医院顶楼，望着楼下的鲜花和锦旗，转头对陆沉渊说：该走了。
去哪？
去个没有异能，没有追杀，只有你和我的地方。她晃了晃手里的机票，我查过了，冰岛有个小镇，极光很美。
陆沉渊接过机票，将她拥进怀里。
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短刃——现在，那把刀的鞘上多了个逆鳞坠饰。
好。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只要和你一起，去哪都行。
晨光里，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逐渐消失在楼梯口。
而在他们身后，整个城市正从黑暗中苏醒，阳光将每一片瓦砾都镀上金边。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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