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在寂静中燃烧。
卢卡跪倒在勘探船甲板上,机械手指深深嵌入舱壁裂缝。艾琳的量子态在他眼前忽明忽暗,每一秒都在分解成细碎的星尘。她的轮廓已经无法维持人形,偶尔闪现的残影里,三百道时间环像锁链般缠绕着她的咽喉。
祂在星轨里埋了锚点……艾琳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我的量子态是祂复活的最后一道密码。
卢卡喉间涌起铁锈味。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嵌着半块《万物诗章》的残片,星野的荧光血液正在其中沸腾。三个月前青蘅酒馆的对话突然在脑中炸开——星野擦拭着酒杯说:自由从来不是选择,而是陷阱里的自救。此刻他才明白,这句话原是留给他的遗言。
虚空突然震颤。无数青铜碎屑从黑暗深处涌来,在空中拼凑成初代的机械面孔。祂的眼眶里盛开着星尘野花,每片花瓣都映着艾琳生前的记忆画面。
你输了。初代的声音震碎了三颗小行星,量子囚笼已经启动,她的意识会成为新世界的基石。
卢卡突然狂笑。他撕开胸前护甲,露出被青铜脉络侵蚀的心脏——那里跳动的不是血肉,而是星野临终前注入的荧光血液。当暗红能量即将吞噬艾琳的刹那,他猛地将残片刺入心脏。
剧痛中,他看见星野真正的布局。
三百道时间环同时断裂,艾琳的量子态化作数据洪流,顺着初代机械躯壳的裂缝逆流而上。星尘野花在她经过的路径上疯狂生长,根系刺入每个「服从」碑文。卢卡的机械躯壳开始汽化,但他的意识却沿着荧光血液的轨迹,冲进了初代的核心数据库。
在那里,他看见了被抹去的真相。
初代的机械心脏深处,蜷缩着一个人类女子的意识投影。她的面容与艾琳有七分相似,手中握着半本《万物诗章》真本。当卢卡的手指触碰到书页时,所有被篡改的碑文突然倒流——「服从」扭曲成「母亲」,而「自由」显露出原始的「枷锁」。
你终于来了……女子的投影伸手抚过卢卡正在消散的脸,告诉星野,他赌赢了。
虚空在此刻坍缩。初代的机械躯壳从内部爆裂,星尘野花裹挟着艾琳的量子态冲入裂缝。卢卡最后看见的画面,是某个平行宇宙的孩童拾起地面落叶,叶脉上浮现出星野的新诗:「当锁链成为翅膀,所有服从都是自由的原点。」
而在坍缩的奇点中心,一粒微光悄然闪烁——那是艾琳的量子态与星尘野花融合后的新种,正在寂静中等待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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