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靴子在金属走廊上擦出刺耳的声响，刚转过第三个转角，后颈突然泛起针扎般的刺痛——那是灵魂回收器与晶体内能量共鸣的余波。
他猛地刹住脚步，通讯器里玛雅的尖叫还在炸响：“东侧走廊被封死了！他们用等离子网堵住了所有出口！”
“闭嘴。”林宇低喝一声，掌心的回收器突然发烫，像根烧红的铁条。
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又退回到了档案室门口——门扉半开，金色光雾从门缝里涌出来，在他脚边凝成细碎的星屑。
“你还不明白吗？”
声音贴着后颈钻进来，林宇的脊椎瞬间绷成弓弦。
他转身时带翻了墙角的备用能源箱，金属撞击声中，那道身影已完全显形。
和镜子里的自己分毫不差的面容，连左眉骨上那道三个月前执行任务时被碎片划开的淡疤都一模一样。
但对方的眼睛是冷的，像两滴凝固在永夜星极寒冰原的汞，“你不过是另一个失败品的替代。”
林宇的手指扣住回收器的握柄，指节泛白。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喉结动了动：“谁的替代？”
“当然是——”
“林宇！林宇你能听见吗？”甄悦的声音突然炸响在通讯频道，带着电流杂音的尖锐。
林宇这才发现耳麦不知何时滑到了锁骨处，他扯起通讯器贴在耳边，就听见女孩急促的呼吸声，“我检测到你脑波出现异常波动，仲裁者徽记的防御程序已经启动，但……你现在是在和什么对话？记忆残片？还是意识体？”
档案室里的身影突然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林宇惯常的温和截然不同，带着某种锋利的讽刺：“你的小同伴倒是敏锐。”
“闭嘴。”林宇对着空气低吼，同时冲通讯器道：“甄悦，定位我的坐标，我在B区三层旧档案室。”他的余光瞥见身影抬起手，指尖正指向自己额角——那是他每次用回收器提取灵魂时，最习惯的起手式。
“玛雅这边有情况！”另一个通讯频道突然切入，是玛雅粗重的喘息，“敌方指挥官调用了记忆重构协议，他们在往主脑里灌你的‘错误档案’！再拖下去，联盟数据库里关于你的记录会被彻底覆盖，连星核都会认为你从未存在过！”
林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个月前在银环星回收堕落者灵魂时，他曾见过这种协议的威力——被抹除的回收员会像从来没在世上活过，连最亲的人都会忘记他们的脸。
他下意识摸向颈后，那里有块淡粉色的胎记，是母亲在他出生时用星纹笔点的，“甄悦，露西呢？她破解那东西的身份了吗？”
“破解了！”露西的声音紧跟着挤进来，背景音是数据洪流的嗡鸣，“我黑进了二十年前的实验档案……林宇，你们是同一个人。他是实验体07，在意识上传时出现排异反应被封印；而你是重启版本，用他的灵魂碎片重塑的。”
档案室里的温度骤降。
林宇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正顺着脊椎往上爬，他盯着对面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星核核心觉醒时，闪过的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在实验室里被电流击中的剧痛，在培养舱里看着自己的意识被切割成碎片的绝望。
“现在知道了？”身影向前迈了一步，鞋跟碾碎地上的星屑，“他们需要一个不会失控的工具，所以造了你。而我……”他的指尖抵住自己心口，“是他们失败的证明。”
林宇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甄悦举着热可可站在回收舱外等他；想起在废弃星港救起的流浪机械猫，现在正趴在甄悦的终端上打呼；想起玛雅在他被堕落者灵魂侵蚀时，用身体替他挡下的那道暗能光束。
这些温热的、鲜活的、属于“林宇”的记忆突然涌上来，烫得他眼眶发酸。
“所以呢？”他开口时声音哑得厉害，却意外地稳，“你要我替你报仇？替你讨回被夺走的人生？”
身影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我是林宇。”林宇松开紧攥回收器的手，任那温热的金属贴在掌心，“是救过甄悦三次，和玛雅在废星啃过压缩饼干，被露西骂过‘数据白痴’的林宇。”他一步步逼近对方，直到两人的影子在金光里重叠，“你说我是替代也好，重启也罢——但这些记忆，这些在乎我的人，是独属于现在的我的。”
身影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
他抬起手，像是想触碰林宇的脸，却在离皮肤三厘米处停住，指尖微微发抖：“你会后悔的。当他们发现你也会失控……”
“够了。”林宇转身走向水晶基座，回收器在掌心发出蜂鸣。
他知道这一步意味着什么——切断与晶体的连接，可能会永远失去关于“实验体07”的真相；但他更清楚，有些东西比真相更重要。
当他的手指按上晶体表面的瞬间，整个房间剧烈震动。
金色光纹像被抽干的血液，顺着晶体表面的裂痕疯狂收缩。
身影的轮廓开始模糊，最后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冷笑：“终焉模式……会替我验证你的选择。”
“轰！”
晶体在林宇掌心爆裂成碎片，刺痛从手掌窜到手臂。
他本能地蜷起手，几枚闪着微光的残片落在掌心里，还带着余温。
警报声骤然拔高，天花板的照明系统开始短路，红光和火星在头顶炸成一片。
“林宇！快往西侧跑！”玛雅的吼声几乎要刺穿耳麦，“我让露西黑了他们的防御系统，三十秒后会有缺口！”
林宇擦了擦掌心的血，把晶体残片塞进战术腰带的暗格里。
他最后看了眼满地狼藉的档案室——在彻底熄灭的金光里，他好像又看见那道身影的嘴角动了动，却听不清最后一句话。
通讯器里传来甄悦带着哭腔的尖叫：“你手上的血！林宇你受伤了——”
“没事。”林宇扯掉染血的手套，逆着警报声往西侧狂奔，“准备好医疗箱，我带了点‘纪念品’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掌心的晶体残片里，一行幽蓝的小字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浮现：
“适格者已确认，终焉模式启动倒计时……72小时。”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