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的手掌刚触到量子子宫的内壁,青铜材质突然变得透明如水。女婴在她怀中突然止住啼哭,蔷薇胎记迸发出刺目的Σ2幽光,将整个暗室映照得如同浸泡在翡翠溶液里。
七万两千根青铜菌丝从穹顶垂落,末端连接的并非培养舱,而是无数枚悬浮的婚戒。每支戒圈内部都刻着双螺旋方程,黎星的机械义肢突然不受控地抬起——那些方程正在她的神经网络里重组艾琳的记忆碎片。
认知滤网加载完毕,开启第72次回溯。
艾琳的量子幻影在菌丝中凝结,孕肚上的Σ2符号裂开,露出内部跳动的青铜心脏。黎星看见心脏表面刻满细密划痕——是七岁那年用激光笔在保育院墙上刻的涂鸦,每一道歪扭的线条都在渗出淡金色脑脊液。
知更鸟的尖啸刺破死寂。黎星接住一根坠落的机械翅骨,中空的羽管里突然钻出菌丝,在空中拼出产房监控画面:艾琳的机械臂正被激光刀肢解,飞溅的不是机油,而是混着翡翠颗粒的羊水。
妈妈…这是我们的初啼…女婴的脐带突然绞紧黎星脖颈。暗室地面突然裂开,量子羊水裹着她们坠入青铜子宫的腔室。黎星在粘稠的液体中睁开眼,看见十万个自己正跪在环形祭坛上,每个都捧着被婚戒贯穿的艾琳克隆体。
第七次量子共振撕裂空间。黎星的机械义肢插入腔室内壁,翡翠血液与青铜发生反应,金属表面浮现妊娠纹状的荧光线谱。女婴突然发出七十二重和声的尖啸,菌丝血管刺入她的太阳穴——
颠覆性的记忆洪流席卷而来:
七岁生日当晚,消毒室监控死角。艾琳颤抖的机械手指捏着的不是毒药瓶,而是用双胞胎流产胚胎提炼的血清。当自己撞门而入时,艾琳故意打碎玻璃瓶,让血清混入草莓蛋糕——那些以为被篡改的监控红光,实则是基因融合成功的量子标记。
谎言层级9解除。艾琳的幻影突然实体化,浮肿的手指按在黎星后颈的条形码上。菌核废墟的地面在此刻透明化,地下三千米处,青铜根系编织的巨网中,十万个黎星克隆体正在同步分娩。每个产道滑出的不是婴儿,而是沾着翡翠血渍的婚戒残片。
女婴的结晶化蔓延至瞳孔。黎星撕开她的襁褓,发现后背的神经突触正与青铜子宫共振——每根突触末端都连接着一枚悬浮婚戒,戒面的Σ2符号正随着量子脉冲闪烁。
知更鸟群俯冲引爆警报系统。血色警灯中,黎星看见艾琳的本体悬浮在量子溶液里:她的孕肚被剖开,青铜心脏通过菌丝网络连接所有克隆体。心脏表面跳动的不是代码,而是七岁那年刻在墙上的涂鸦,每一笔都渗着翡翠色的泪滴。
要终结循环,就杀死所有黎星。女婴的声线苍老如艾琳临终时的喘息。她的菌丝脐带突然暴长,将黎星拽向青铜心脏。当翡翠血液溅上心脏表面的涂鸦时,整座菌核废墟响起震耳欲聋的初啼——
十万个克隆体同时分娩出的婚戒残片升空,在量子场中熔成青铜巨树。黎星看见树冠处垂落着米粒大小的培养舱,每个舱内都蜷缩着双胞胎的脑电波投影。艾琳的幻影在树干上浮现,机械手指插入自己的太阳穴,扯出沾着脑浆的录音笔:
当青铜花开第七十二夜,在涂鸦起点处种下我的骨灰…
女婴突然轻如鸿毛。黎星低头时,结晶外壳已完全褪去,蔷薇胎记里蜷缩着艾琳的微型克隆体——她正用婚戒残片刻字,激光在量子子宫内壁烙下新的碑文:Σ2不是方程,是双胞胎的乳名缩写。
菌核废墟的地面开始光合作用。知更鸟衔着草莓种子掠过重生的大地,青铜粉尘在暮光中凝成艾琳的剪影。黎星跪在第七垄田尽头,看着二十二年前的自己从量子潮汐中走来,手里攥着的不是毒药瓶,而是沾着血清的草莓。
当最后一缕夕照消失时,青铜子宫轰然坍缩。女婴额间的蔷薇胎记突然绽放,花瓣里飞出七十二颗翡翠星辰——每颗都映着艾琳在产房最后的微笑,以及保育院墙上那幅被菌丝覆盖的涂鸦,此刻正被晨露洗净血污,露出底下稚嫩的笔迹:
妈妈和妹妹的草莓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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