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从侯亮平办公室出来后，脸色铁青。他上了自己的黑色奥迪，一言不发地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
“该死！”祁同伟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侯亮平刚才的态度和话语都表明，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那个废弃仓库的事情只是开始，侯亮平手里肯定还有更多东西。
祁同伟发动车子，驶出公安厅大院。他需要找人商量，而此刻能帮他的，只有高育良。
车子在汉东省委大院门口停下。祁同伟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西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但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高育良的电话。
“高书记，我是祁同伟。”
“有事吗？”高育良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需要立刻见您，非常紧急。”祁同伟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在哪？”
“我已经到省委大院门口了。”
又是一阵沉默。“好吧，你直接上来。”
祁同伟挂断电话，快步走向省委办公楼。
高育良的办公室在三楼。祁同伟走到门口，看到高育良的秘书陈清泉正在整理文件。
陈清泉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抬头看了祁同伟一眼。
“陈秘书，我找高书记有急事。”祁同伟说。
陈清泉点点头：“祁厅长稍等，我去通报一下。”
陈清泉敲了敲内门，然后进去了。不一会儿，他出来对祁同伟说：“高书记让您进去。”
祁同伟走进高育良的办公室。高育良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老花镜的镜片上那道裂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坐。”高育良头也不抬地说。
祁同伟坐下，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膝盖。
高育良摘下老花镜，抬头看着祁同伟：“什么事这么急？”
“高书记，我刚从侯亮平那里回来。”祁同伟压低声音，“情况不妙。”
高育良的眉头皱了起来：“说具体点。”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侯亮平叫我去他办公室，说是有事商量。
但我一进门就感觉不对劲。他桌上摆着一份文件，故意让我看见。
那是关于废弃仓库的监控记录。”
“废弃仓库？”高育良问道。
“就是前天晚上，我去的那个地方。”祁同伟说，“侯亮平知道我去过那里，而且知道我拿走了什么东西。”
高育良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他明说了什么？”
“他没明说，但意思很清楚。他说最近在调查一些违规操作，希望我能配合。”
祁同伟擦了擦额头的汗，“高书记，他这是在警告我。”
高育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那些文件你处理了吗？”
“还没有。”祁同伟说，“我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肯定有人在监视我。”
高育良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省委大院的景色，几棵老槐树在风中摇曳。
“高书记，我们该怎么办？”祁同伟问道，声音里带着恳求。
高育良转过身，看着祁同伟：“你先别慌。侯亮平这是在钓鱼，想看看我们会有什么反应。”
“但他手里确实有证据。”祁同伟说。
“那又如何？”高育良走回办公桌前，“证据不等于定罪。
他现在只是在试探，没有直接出手，说明他的证据还不够充分。”
祁同伟的手紧握成拳：“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高育良重新戴上老花镜：“你回去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表现出异常。
那些文件暂时不要动，等风头过去再说。”
“可是——”
“没有可是。”高育良打断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
侯亮平在等我们犯错，只要我们不上当，他就拿我们没办法。”
祁同伟不安地说：“高书记，我担心侯亮平还有其他动作。
他今天的态度很奇怪，好像胸有成竹。”
高育良思考了一会儿：“他肯定还有其他计划。
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
“具体怎么解决？”祁同伟追问。
高育良摆摆手：“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保持冷静，不要轻举妄动。
记住，任何反常的行为都可能成为把柄。”
祁同伟点点头，但眼神中的不安并没有减少：“高书记，我听说沙瑞金下个月就要来汉东了。”
高育良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消息可靠吗？”
“很可靠。”祁同伟说，“而且侯亮平似乎是沙瑞金的人。”
高育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知道了。
这更说明我们现在要保持冷静。沙瑞金来之前，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
祁同伟站起身：“高书记，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新情况我会立刻向您汇报。”
高育良点点头：“去吧。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轻举妄动。”
祁同伟走到门口，又转身问：“高书记，如果侯亮平真的掌握了确凿证据，我们该怎么办？”
高育良看着他，缓缓说道：“那种情况不会发生。
我自有安排。”
祁同伟离开后，高育良摘下老花镜，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侯亮平显然已经盯上了祁同伟，而通过祁同伟，他的目标很可能是自己。
正当高育良思考对策时，陈清泉敲门进来。
“高书记，祁厅长走了。”陈清泉说，“需要我给您倒杯茶吗？”
高育良点点头：“好。”
陈清泉走到茶几前，收拾祁同伟用过的茶杯，然后重新泡了一杯茶放在高育良面前。
“高书记，您看起来有点疲惫。”陈清泉小心翼翼地说。
高育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事，最近工作多了些。”
陈清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高书记，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高育良摇摇头：“没有，你先出去吧。”
陈清泉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高育良拿起茶杯，茶水已经凉了。他看着杯中的茶叶慢慢沉到杯底，思绪万千。
侯亮平的行动显然是有预谋的。而且，如果沙瑞金真的要来汉东，那么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高育良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李，是我。”高育良说，“我想请你吃个饭，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高育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好，我明白了。那就改天吧。”高育良挂断电话，眉头紧锁。
他又拨了几个电话，但结果都差不多。那些平时关系不错的官员，现在都变得谨慎起来，不愿意和他见面。
高育良放下电话，靠在椅背上。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那些平时的“朋友”们已经开始疏远他，这说明他们已经得到了某种风声。
高育良站起身，走到窗前。天色已经暗下来，省委大院的灯一盏盏亮起。
他需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不仅要应对侯亮平的调查，还要为沙瑞金的到来做准备。
但首先，他得确保祁同伟不会出什么差错。那个年轻人太冲动，很容易在压力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高育良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又放下了。
现在不是打电话的时候，他需要面对面地和祁同伟谈一次，确保他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高育良拿起外套，准备离开办公室。就在这时，陈清泉敲门进来。
“高书记，您要出去吗？”陈清泉问道。
“嗯，有点事。”高育良说，“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陈清泉点点头：“好的，高书记。需要我安排车吗？”
“不用，我自己开车。”高育良说。
陈清泉离开后，高育良站在办公室中间，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策，否则等沙瑞金来了，一切就晚了。
高育良拿起公文包，关上办公室的灯，走了出去。
夜色已经笼罩了汉东，但对他来说，真正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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