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刚结束与助手们的秘密会议，手机便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是沙瑞金的秘书李达。
“侯局长，沙书记要求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半小时后在省委三号会议室，请务必准时到场。”
李达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
侯亮平皱了皱眉：“所有人都参加吗？”
“高书记、您，还有几位相关部门负责人。沙书记说，内容保密，不要通过办公系统发通知。”
挂断电话，侯亮平思索了片刻。这个时间点召开紧急会议，绝非寻常。
他迅速收拾了桌上的文件，锁好抽屉，快步走向电梯。
省委三号会议室位于大楼的西侧，是专门用于机密会议的场所。
侯亮平到达时，高育良已经坐在那里，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看到侯亮平进来，高育良抬了抬眼皮，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
“侯局长来了。”高育良的声音温和，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
侯亮平点点头，在离高育良稍远的位置坐下。
他注意到高育良今天的表情格外轻松，这让他内心更加警惕。
其他几位负责人陆续到达。很快，沙瑞金大步走进会议室，脸上布满阴云。
沙瑞金个子高大，今天穿着一套深灰色西装，眉头紧锁，看起来心情极差。
跟在沙瑞金身后的是他的秘书李达，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抱着笔记本和录音笔。
李达快步走到会议桌的一角，迅速准备好记录工作。
沙瑞金没有寒暄，直接坐到主位上，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侯亮平身上。
“诸位，我今天临时召集大家，是因为有些事情必须立刻解决。”
沙瑞金的声音低沉有力，“最近一个月，我们几项重点工作进展缓慢，甚至有些是毫无进展。”
他从文件夹中取出几份报告，重重地拍在桌上。
“山水集团的案子已经拖了多久了？侯局长，你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行动都无功而返？”
侯亮平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他保持着表面的镇定：“沙书记，案子确实遇到了一些阻力。
目标似乎对我们的行动有所防范，我们正在改变策略...”
“防范？”沙瑞金打断他，“连续三次行动失败，这不是简单的防范问题。
是不是有人在通风报信？”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李达低着头，笔在纸上快速移动，不敢抬头看向任何人。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侯亮平犹豫了一下。他不能在这个场合公开谈论内鬼的事，特别是当高育良就坐在对面的时候。
“我们正在全面检查各个环节，确实存在信息泄露的可能性。
但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指向具体问题。”
沙瑞金不满地皱起眉头：“侯亮平，我需要的是结果，不是可能性分析。
如果你的团队有问题，就大胆处理，不要顾虑太多。”
高育良这时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微笑着插话：“沙书记，我认为可能是我们的工作方向有问题。”
沙瑞金转向高育良：“高书记有什么看法？”
高育良推了推老花镜，那道裂痕在灯光下闪烁着：“侯局长的工作很努力，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我们似乎对山水集团投入了太多资源，而忽略了其他方向。
与其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如调整策略，先从其他突破口入手。”
侯亮平心中冷笑。高育良这是明显在转移注意力，想把调查引向别处。
“高书记的建议很有见地，”侯亮平看着高育良的眼睛，“不过，山水集团是我们重点调查的对象，背后牵涉多条线索，如果现在放弃，前期工作就都浪费了。”
高育良不紧不慢地回应：“我并非说要放弃，而是可以暂时搁置，转而寻找更容易突破的环节。
毕竟，成绩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不是吗？”
沙瑞金皱眉看着两人的交锋，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够了！
我不是来听你们争论工作策略的。我要的是结果！
侯亮平，你必须找出问题出在哪里。如果是内部有问题，就彻查到底；如果是策略不对，就立即调整。
但不管怎样，我不想再听到失败的消息。”
侯亮平点头：“是，沙书记。我会亲自把关每一个环节。”
“高书记，”沙瑞金转向高育良，“反腐工作是我们的核心任务之一，希望省委各部门都能全力配合，不要有任何保留。”
高育良笑着点头：“当然，沙书记。省委一直都是全力支持反腐工作的。
如果侯局长需要任何帮助，只要开口，我们必定鼎力相助。”
沙瑞金盯着高育良看了几秒，似乎在揣测这句话的真实性。
“李达，把最近三次行动的详细报告整理出来，我要亲自审阅。”
沙瑞金对秘书说道。
李达迅速记下，手微微发抖。他是沙瑞金的贴身秘书，知道老板发怒时的样子。
虽然沙瑞金表面上还算平静，但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只有经常接触他的人才能察觉。
沙瑞金继续说道：“侯亮平，我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三天后，我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不要再用可能和也许这样的词。”
“明白，沙书记。”侯亮平应道。
高育良看似无意地插话：“三天时间恐怕有些紧迫，毕竟...”
“如果侯局长认为时间不够，他会说的。”沙瑞金打断了高育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侯亮平偷瞄了一眼高育良，发现对方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比平时快了一些。
这是高育良紧张时的小动作，侯亮平早已观察到。
“我想问一下，”侯亮平转向沙瑞金，“这三次行动的信息是如何传达的？
除了在座各位，还有谁知道具体细节？”
沙瑞金皱眉思考：“按理说，只有直接参与的人员知道。
李达，你确认会议记录没有外传？”
李达立刻回答：“绝对没有，沙书记。相关会议记录都是我亲自整理，并且存放在保密柜中。”
“那问题可能出在执行环节，”侯亮平说，“我会从行动人员入手调查。”
高育良笑着摇头：“侯局长，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有时候，所谓的泄密，可能只是巧合，或者对方的反侦查能力强。
不要轻易怀疑自己的同志。”
侯亮平心中冷笑。高育良这是在给他设套，如果他顺着这个思路走，注意力就会从内鬼转向所谓的“巧合”。
“不管是巧合还是泄密，”侯亮平坚定地说，“我会查清楚真相。”
沙瑞金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侯亮平，三天后我要听到你的汇报。其他人，回去各自准备书面说明，解释为什么项目进展缓慢。”
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李达留在最后，整理会议记录。
他看着沙瑞金阴沉的脸色，不敢说话。
沙瑞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流：“李达，你觉得高育良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李达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高书记一如既往地...和气。”
“和气？”沙瑞金冷笑一声，“表面和气，内心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达低头继续整理文件，不敢接话。他知道沙瑞金和高育良之间的关系早已暗流涌动，今天的会议只是冰山一角。
沙瑞金突然问道：“侯亮平提到的泄密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李达停下手中的工作，思考了一下：“如果真有泄密，范围应该很小。
毕竟知道行动细节的人不多。”
“那就是范围越小，嫌疑越大。”沙瑞金转身走向门口，“把会议记录整理好，只发给我一个人。”
李达点头应下。沙瑞金离开后，他长舒一口气，赶紧整理好会议纪要。
今天的气氛太紧张了，他甚至不敢多抬头看一眼与会者的表情。
只是凭着听到的声音和平时的了解，他隐约感觉到会议室内的暗流涌动。
另一边，侯亮平快步走出省委大楼，拿出那部新手机，拨通了陈岩的号码：“把那个内鬼调查的事情加快进度，沙书记给了三天期限。”
“侯局，有什么新发现吗？”陈岩问道。
“会上沙瑞金直接问了泄密的事，高育良反应很奇怪，似乎急于转移话题。”
侯亮平压低声音，“我怀疑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加强对他身边人的监控，尤其是他的秘书陈清泉。”
挂断电话，侯亮平抬头看了一眼省委大楼。在某个窗口，他似乎看到了高育良的身影，正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高育良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侯亮平离开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祁厅长，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情需要商量。”
挂断电话，高育良取下老花镜，用手帕仔细擦拭那道裂痕。
三天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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