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放下手中的资料，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他知道祁同伟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二天上午，汉东省公安厅会议室内灯光明亮。
祁同伟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会议桌两侧的下属们。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今天的例行会议现在开始。”祁同伟声音洪亮，震得会议室的玻璃杯都微微颤动。
坐在他右手边的陈副厅长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面色蜡黄，眼睛深陷，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翻开手中的文件夹，准备汇报近期工作。
“陈厅，先说说这周的治安情况。”祁同伟示意道。
陈副厅长清了清嗓子：“本周全省刑事案件二十三起，比上周减少五起。
其中...”
祁同伟看似认真听着，实则心思早已飞到别处。
他的公文包里放着一份精心准备的假材料，等着在合适的时机投放出去。
会议进行了约二十分钟，各部门负责人依次汇报完工作。
祁同伟突然打断了刑侦支队长的发言。
“说到这个案子，我有个重要情况要通报。”祁同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最近，我们掌握了一条重要线索，关于山水集团与京州某些项目的问题。”
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山水集团正是反贪局侯亮平在调查的对象。
“根据可靠情报，”祁同伟刻意放慢语速，“山水集团在京州的投资有重大问题。
具体情况不便多说，但我已经批准组建专案组，近期将有重大行动。”
刑侦支队长王铁军是个四十出头的壮汉，脸上有一道刀疤，是当年抓捕逃犯时留下的勋章。
他皱起眉头：“祁厅，这案子不是反贪局在查吗？”
祁同伟早料到会有人提出疑问，他不慌不忙地说：“反贪局确实在查，但只是一个方向。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个案子涉及面很广，不仅仅是贪腐问题，还有经济犯罪和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参与。”
他从文件夹中取出几张照片，放在桌上：“这是我们最近秘密拍摄的。
山水集团的几个高管与京州一些不法分子的会面照片。
据线人透露，他们准备在这周内转移一批关键证据和资金。”
会议室内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照片上确实有几个人在一家高档餐厅包厢内交谈，虽然拍摄角度和光线问题使得照片有些模糊，但能辨认出其中一人是山水集团的副总。
“我打算在明晚进行一次突击行动。”祁同伟环视一圈，“这次行动非常重要，可能涉及到一些敏感人物。
情况就是这样，具体部署我会单独通知相关部门。”
他放下文件，话锋一转：“继续下一个议题。”
正当会议继续进行时，会议室后排的李警长悄悄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李警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长得白白净净，五官端正。
他看似普通，实则是侯亮平安插在公安厅的眼线。
会议结束后，干部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会议室，不少人还在小声讨论着祁同伟提到的“重大行动”。
“王队，你觉得这次行动是冲着谁来的？”一位姓刘的科长问道。
王铁军摇摇头：“不好说，但肯定不简单。祁厅很少亲自部署这种行动。”
另一边，祁同伟把陈副厅长叫到了办公室。
“陈厅，刚才会议上的事情，你怎么看？”祁同伟倒了杯茶，递给陈副厅长。
陈副厅长接过茶杯，小心翼翼地说：“祁厅，这案子反贪局那边不会有意见吗？”
祁同伟冷笑一声：“怎么，你怕侯亮平不高兴？”
“不是，我只是担心...”
“不用担心。”祁同伟打断他，“这是高育良书记的意思。
侯亮平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跟省委副书记叫板。”
陈副厅长不敢再多问，只是点点头。
祁同伟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警车：“陈厅，你觉得会议上有人会把这消息传出去吗？”
陈副厅长思考了一下：“应该会。李警长和侯亮平关系不错，他可能会告诉侯局长。”
祁同伟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就好。”
陈副厅长这才明白，祁同伟是故意放出这个消息的。
与此同时，侯亮平正在反贪局的办公室内研究山水集团的资料。
他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说话时总带着一种尖刻的语气。
侯亮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李警长发来的信息。
他迅速看完信息，眉头紧皱。
“祁同伟要对山水集团采取行动？”侯亮平放下手机，思索着这条信息的可靠性。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老曹，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不一会儿，反贪局的调查科长曹海洋走进办公室。
曹海洋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干部，头发花白，眼神锐利，是侯亮平的得力助手。
“侯局，什么事这么急？”曹海洋问道。
侯亮平将手机递给他：“看看这个。公安厅那边要对山水集团采取行动，说是掌握了重要线索。”
曹海洋看完信息，皱起眉头：“这不对劲。我们调查山水集团这么久，没发现他们在京州有什么大问题。
祁同伟从哪得到的线索？”
“这正是我担心的。”侯亮平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地图前，“祁同伟这个人不简单，他和山水集团的关系我们调查了很久，一直没有实质性突破。
现在他突然要对山水集团采取行动，太反常了。”
曹海洋沉思片刻：“会不会是祁同伟知道我们在查他和山水集团的关系，所以故意先下手为强，销毁证据？”
侯亮平眼睛一亮：“有这个可能。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行动。”
他迅速打开电脑，调出一份文件：“这是山水集团在京州的几个项目资料。
如果祁同伟要采取行动，肯定是冲着这些项目去的。
我们必须立即部署人手，严密监视这些地点。”
曹海洋有些担忧：“如果真如祁同伟所说，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参与，我们的人手不够啊。”
“那就向沙书记汇报，请求支援。”侯亮平拿起电话，“这个案子太重要了，绝对不能让祁同伟捷足先登。”
晚上，反贪局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侯亮平召集了全局的骨干力量，正在部署行动计划。
“根据情报，祁同伟计划明晚行动。我们必须今晚就部署到位。”
侯亮平站在投影屏幕前，指着几个红点，“这些是山水集团在京州的主要项目和办公地点，我们分成五个小组，分别监控这五个点。
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立即报告。”
反贪局的干部们分头行动。侯亮平亲自带队前往山水集团在京州的一个建筑工地。
这个工地白天看起来很普通，但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这里可能是山水集团转移资金和销毁证据的地点。
侯亮平的团队在工地附近设置了监控点，严密观察着工地的一举一动。
午夜时分，工地上一片寂静，只有几个保安在巡逻。
“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一名干部向侯亮平报告。
侯亮平皱起眉头，心中有些疑惑。按照祁同伟的说法，山水集团应该会有大动作才对。
同一时间，其他四个监控点也传来类似的报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侯亮平开始怀疑祁同伟的情报是否准确。他拿出手机，准备再联系李警长，了解更多细节。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工地。侯亮平精神一振，示意所有人做好准备。
“车牌号是汉A12345，这不是山水集团的车。”
一名干部报告道。
车上下来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工地的管理人员，他们进入办公室，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开车离开了工地。
侯亮平命令两名干部跟踪那辆车，自己则继续守在监控点。
天亮时分，所有监控点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活动。
跟踪那辆车的干部也报告说，那只是工地的夜班主管例行检查。
侯亮平坐在车里，脸色阴沉。一夜的监控毫无收获，这不符合常理。
“侯局，会不会是情报有误？”曹海洋问道。
侯亮平沉默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是情报有误，是我们被祁同伟耍了。”
曹海洋一惊：“您是说，祁同伟故意放出假消息？”
“没错。”侯亮平咬牙切齿地说，“他知道我们在查山水集团的事，所以放出假消息，让我们扑空，浪费人力物力。
更重要的是，他想试探我们的情报来源。”
曹海洋脸色一变：“那李警长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侯亮平点点头：“立即通知李警长，让他小心行事。
同时，所有人撤回反贪局，不要让祁同伟的人发现我们的行动。”
此时的公安厅，祁同伟正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初升的太阳。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电话响起，祁同伟接起来：“说。”
“祁厅，侯亮平果然上钩了。他连夜调动了反贪局的人马，监控了山水集团在京州的几个重点项目。
但到天亮什么也没发现。”
祁同伟满意地点点头：“侯亮平果然有内线啊。
好，你继续盯着，看看是谁给他通风报信的。”
挂断电话，祁同伟拨通了高育良的号码：“高书记，计划成功了。
侯亮平整夜都在监控山水集团的项目，一无所获。”
电话那头，高育良轻笑一声：“干得好。这次行动有两个目的：一是消耗侯亮平的精力，二是找出他安插在公安厅的内线。
你觉得内线会是谁？”
祁同伟自信地说：“应该是李警长。会议上我观察了所有人的反应，只有他偷偷发了短信。”
“很好，先不要打草惊蛇。下一步，我们给他们更大的惊喜。”
挂断电话，祁同伟走向办公桌，拿起那份假情报材料，满意地将它放入碎纸机。
碎纸机发出嗡嗡的声响，将那份精心制作的假情报化为碎片。
祁同伟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
侯亮平，这只是个开始。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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