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指腹擦过档案袋封口处细密的齿痕,喉咙里残留的锈腥味突然变得清甜。
三十七这个数字在她舌尖滚动——母亲临终前攥着断梳呢喃的,正是这个数字。
法官阁下。她将沾着汗水的掌心贴在檀木桌沿,这份档案袋封存时间为2005年12月,但里面提到的氟哌啶醇缓释片,在华国获批上市时间是2008年。
旁听席传来钢笔坠地的声音,楚逸尘弯腰的瞬间,西装翻领内侧的银质领带夹折射出细小光斑。
白若雪睫毛微颤,那是他们昨夜在楚家祠堂发现的暗格密码——九浅一深的雕花纹路正对应榫卯结构图上的标记。
反对!生面孔律师第三次调整领带结,青铜蛇鳞片随着动作翘起微小弧度,药品上市时间与本案无关。
恰恰相反。白若雪用指甲刮开薄荷糖锡纸,将榫卯结构图倒转压在证据册上,明朝《疡医大全》记载,蓖麻毒素遇铜器呈青斑,遇银器则显赤纹。
若这份档案真如对方所说尘封十七年...
她突然抓起法警的金属探测器,对准火漆印上的家纹。
探测仪尖锐蜂鸣声中,暗红斑点突然渗出靛蓝色液体,沿着檀木桌纹路蜿蜒成半朵并蒂莲——正是白家祠堂梁柱的防伪水印。
需要我提醒各位吗?白若雪指尖点在楚逸尘手绘的横梁剖面图某处,今早七点二十分,祠堂管理员亲眼看见继母的秘书在第三根金柱下......
传物证组进场!法官法槌重重落下。
白家继母旗袍盘扣突然崩开一粒,滚落的珍珠正巧卡在档案袋齿痕凹陷处。
白若雪瞳孔骤缩——那粒珍珠表面细如发丝的裂痕,与母亲梳妆匣暗层的檀香木纹完全吻合。
楚逸尘突然起身整理西装,腕表表面反射的阳光在物证箱锁孔处凝成光点。
白若雪借着侧身喝水的姿势,看见物证员手套边缘沾着几不可察的朱砂粉——正是楚家老宅门神画像的颜料成分。
申请启用司法鉴定特别程序。她将薄荷糖含在舌底,冰凉的触感压住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根据《刑事证据规则》第38条,请求对这份档案进行碳十四交叉鉴定。
生面孔律师领带结彻底歪向左侧,青铜蛇鳞片缝隙闪过红点。
白若雪状似整理衣领,锁骨下的金针胎记恰好挡住摄像头视角。
旁听席某处传来急促的咳嗽声,与三十七分钟前瓷器碎裂的方位形成完美对角线。
物证组长接过档案袋时,白若雪突然开口:建议戴三层乳胶手套。她盯着对方胸牌上反光的电子时钟,毕竟蓖麻毒素与汗液接触后,会在四十分钟内产生神经麻痹效果——就像三年前突然中风瘫痪的遗嘱公证员那样。
法槌第二次敲响时,楚逸尘的掌心覆上她后背。
隔着真丝衬衫,他指尖在脊柱第三节轻轻画圈——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祠堂暗格里锁着的铜匣刚被警方启封。
白若雪望向窗外惊飞的灰斑鸠,三十七片羽毛打着旋落在法警肩章上。
她忽然想起昨夜穿越回永乐年间太医院时,那位告老还乡的御医对着满墙药柜喃喃自语:最毒的从来不是砒霜,是藏在族谱夹层里的......白若雪的指甲在檀木桌沿刮出三道浅痕,檀香混着薄荷的凛冽在喉间炸开。
物证组长戴着三层手套的指尖刚触到档案袋,青铜蛇鳞律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三声短促,两声绵长,像极了昨夜祠堂暗室通风口传来的敲击频率。
“请播放今晨七点三十七分的监控录像。”她将沾着薄荷糖碎屑的U盘推过桌面,金属外壳倒映出旁听席某位白发老人颤抖的手杖头——那上面嵌着的翡翠蟾蜍,与母亲遗物中缺失的镇纸如出一辙。
屏幕亮起的瞬间,楚逸尘解开西装第二粒纽扣。
暗纹领带夹在物证箱表面投下细密光网,恰好框住监控画面里秘书手中闪烁的朱砂瓶。
白若雪耳后金针胎记突然发烫,永乐年间御医临别时塞给她的《毒经》残页在记忆里哗哗作响。
“根据《洗冤集录》骨验篇记载,”她指尖轻点暂停画面,“朱砂遇陈年骨灰会泛青烟,而白家祠堂金柱下的沉香木骨灰坛——”物证员适时举起密封袋,一缕幽蓝烟雾正从坛口裂缝渗出,在紫外灯下凝成模糊的“卍”字符。
旁听席传来瓷器碎裂般的抽气声。
白家继母旗袍下摆的金线并蒂莲突然绽开线头,珍珠滚过被告席时,白若雪捕捉到楚逸尘用鞋尖在地面画出的半圆——正是祠堂暗格铜匣底部镌刻的星宿图缺失的部分。
“传证人!”
法槌与惊堂木的回音在穹顶碰撞。
当轮椅碾过柚木地板的吱呀声响起时,白若雪将薄荷糖顶到腮边。
三年前中风的公证员眼皮剧烈颤动,枯枝般的手指正指向继母胸前那枚翡翠胸针——暗格里铜匣开锁的最后一枚密钥。
“碳十四检测显示,”鉴定员举起报告时,袖口露出的朱砂痣位置与楚家老宅门神画像的持剑手势重合,“档案袋火漆中混有2015年上市的纳米定位芯片。”
楚逸尘突然起身整理袖扣,铂金袖口在物证箱密码锁上折射出菱形光斑。
白若雪借着扶正法官席名牌的动作,瞥见继母律师领口别着的青铜蛇眼珠转动了十五度——与昨夜祠堂暗室通风口方向完全一致。
“根据《继承法》修正案第三十七条……”法官的声音被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淹没。
白若雪锁骨下的金针胎记突突跳动,永乐御医的叹息在耳畔渐响:“族谱夹层里藏着的不是毒,是比毒更诛心的……”
休庭铃炸响的刹那,楚逸尘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微颤的肩胛骨。
他指腹在第三脊椎画圈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两拍——铜匣里的遗嘱原件此刻应该正在司法鉴定科的X光下,显影出母亲用蓖麻油写就的密语。
“你闻到了吗?”楚逸尘突然贴近她耳畔,呼吸扫过金针胎记,“祠堂暗格打开时,飘出来的沉香混着……”
他未说完的话被珍珠爆裂声截断。
白家继母踩着自己散落的盘扣冲上前,翡翠胸针在阳光下裂成两半,露出内层微型胶卷的金属反光。
三十七片灰斑鸠羽毛突然从通风口涌入,打着旋儿落在白若雪摊开的《毒经》复印件上,恰好盖住“诛心”二字。
“你们根本不懂!”继母染着丹蔻的指甲抓过物证箱,暗红漆面剥落处露出崭新的合金层,“白家的秘密就像……”
她癫狂的笑声被警笛声撕裂,却没人注意到青铜蛇鳞律师领口的红点,正悄悄爬上白若雪后颈的金针胎记。
永乐御医的最后一页毒经在穿堂风里哗啦翻动,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显出一行朱砂小字:诛心者,必自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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