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玻璃花房洒在青石板上,白若雪将最后一株九死还魂草放进药碾。
陈管家抱着紫檀木匣站在廊下,看着年轻女主人被月光浸透的侧脸,忽然想起三天前她站在同样位置说的话——那时她刚用七根银针止住了老爷子呕血的症状。
劳烦您把人都叫到中庭。白若雪抖落指尖沾着的朱砂粉,腕间银镯撞出清脆声响,就说我要给爷爷试新药方。
楚逸尘推开雕花木门时,正看见白若兰在假山后扯住两个女佣衣袖。
他驻足在垂丝海棠的阴影里,听见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在回廊尽头开口:听说诸位对我的医术存疑?
百来号人齐刷刷回头。
白若雪站在三米高的中药柜前,月白色旗袍下摆沾着几点褐色药渍。
她抬手掀开红木托盘上的绸布,三十六个青瓷碟里盛着碾成细末的药材。
川乌三钱,雪上一枝蒿五钱,马钱子...李医生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鼻尖几乎要碰到那些剧毒药材,这些都是要人命的毒物!
所以需要九蒸九晒。白若雪用银匙挑起粉末,在晨光里扬起金色尘雾,就像诸位对我的揣测,经过百人口舌蒸晒,倒比鹤顶红还要毒上三分。
楚逸尘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发抖。
这个发现让他心脏莫名揪紧,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白若雪身上若有似无的苦艾香钻进鼻腔,他伸手按住她微颤的肩膀。
楚家祖训第三十七条还记得吗?他转头看向花白胡子的老账房,妄议主家者,当如何?
人群突然死寂。
白若兰涂着丹蔻的指甲掐进掌心,她分明看见五分钟前还窃窃私语的厨娘们,此刻都盯着那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它正稳稳扶着白若雪的蝴蝶骨。
三个月前我在滇南中毒箭,苗医说要截肢。楚逸尘忽然解开衬衫袖扣,小麦色手臂上狰狞的伤疤让众人倒吸冷气,是若雪用砒霜入药,以毒攻毒保住了这条胳膊。
白若雪猛地转头看他。
晨光漏过她鬓角的碎发,在楚逸尘瞳孔里落下一片晃动的金斑。
这个对视持续了三秒,足够让角落里的白若兰摔碎手中的珐琅茶杯。
治疗室飘着艾草燃烧的青烟。
白若雪将最后一根金针没入楚老爷子足三里穴时,听见身后李医生突然急促的呼吸声。
她故意放慢捻针的力道,让那套失传已久的九星连珠针法完整暴露在对方视线里。
这是...北宋王太医的手札里提过的...李医生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你怎么可能
窗外蝉鸣突然尖锐起来。
白若雪抹去额角冷汗,三天内第二次动用时空回溯的能力让她眼前发黑。
当她转身取艾绒时,楚老爷子枯瘦的手突然抓住她腕子,浑浊的眼球里泛起奇异的光。
午夜更鼓响过三声,楚逸尘推开治疗室的门,看见白若雪蜷在黄花梨圈椅里睡着了。
月光爬过她散开的乌发,在青砖地上蜿蜒成银色溪流。
他弯腰想替她披上外套,却听见老爷子床头的生命监护仪突然发出蜂鸣。
白若雪在楚逸尘的臂弯里惊醒时,最先闻到的是血腥味——不是新鲜血液的甜腥,而是经年累月渗透在古宅梁柱里的那种陈旧锈气。
她踉跄着扑到床前,发现老爷子耳后浮现出蛛网状的青紫色纹路。
白若雪的手指按在老爷子耳后突起的血管上,青紫色纹路正在皮下缓慢蠕动。
她扯开老人衣襟,胸口赫然出现蛛网状红斑,监护仪上的血氧数值已跌破85%。
立刻准备艾草熏蒸!她扯过治疗盘里的金针匣,陈叔,把老爷子这三天用过的餐具全部取来。
李医生堵在治疗室门口,白片大褂被监护仪红光映得发红:早就说过江湖郎中不可信!
老爷子要是...
让开!楚逸尘拎着医生后领将人甩到墙边,西装袖口擦过白若雪发梢时带起薄荷香,需要我做什么?
白若雪将三寸长的金针刺入老爷子膻中穴,转头看见紫檀茶具在托盘里泛着诡异油光。
她瞳孔突然收缩——茶盏内壁附着着肉眼难辨的银色粉末,这是她穿越北宋医馆时见过的西域曼陀罗花粉。
每日申时的药茶是谁负责?她捏起茶渣凑近鼻尖,陈旧的苦味里混着甜腥,这根本不是我从库房取的雪莲根。
走廊传来瓷器碎裂声。
白若兰的贴身助手撞翻青花瓷瓶夺路而逃,被赶来的保安按在雕花门框上。
楚逸尘捡起对方口袋里掉出的药包,深褐色纸包上印着仁和堂的烫金标记——这正是白家控股的药房。
取天山雪莲捣汁,混合三年陈艾灰。白若雪扯开老爷子衣袖,腕间银镯突然发烫,这是时空能力启动的征兆。
她强忍眩晕调取记忆中的解毒古方,指尖在虚空中快速划动,再加三钱砒霜做药引,快!
治疗室腾起淡紫色烟雾时,李医生突然指着白若雪的手惊呼:素问针法!
这是《黄帝内经》失传的...他的金丝眼镜摔在地上,看着七根银针在老人百会穴摆出北斗七星阵,你怎么可能同时掌握王太医和金元四大家的...
白若雪踉跄着扶住药柜,第三次动用时空回溯让她的视线出现重影。
楚逸尘的掌心及时托住她后腰,温热的触感透过旗袍布料渗进来。
她看着老爷子耳后纹路逐渐褪去,却在锁骨位置发现三个芝麻大的黑点。
毒素已清,但...她擦拭着金针的手忽然顿住,针尖残留的血液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虹彩。
这分明是她在特工训练营见过的生物毒素特征。
白若兰在走廊拐角处撕碎了药方笺,鲜红丹蔻折断在青砖缝隙里。
她透过镂空花窗盯着治疗室内的人群,那些曾经对她谄笑的佣人们此刻正围着白若雪鼓掌,连最刻薄的老账房都在擦拭眼角。
准备车,去仁爱医院。李医生突然对着手机低吼,白大褂衣摆扫过白若雪绣着忍冬花纹的旗袍下摆,我要亲自给老爷子做全面检查,另外...他停顿两秒,对着治疗台上冒着热气的药渣深深鞠躬,楚太太,能否请教方才那套针法的要诀?
月光再次爬上窗棂时,白若雪在中药库房发现了被调包的雪莲根。
真正的药材躺在角落陶罐里,表面结着层冰晶似的白霜。
她摩挲着腕间发烫的银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楚老爷子沙哑的声音:丫头,明天开始,楚家药库钥匙交给你保管。
库房阴影里,白若雪看着老人枯槁的手掌摊开檀木匣,三十年前名震江南的杏林圣手印章在月光下泛着血玉般的光泽。
当她接过钥匙串时,最底层的青铜钥匙突然发出蜂鸣,那上面刻着的蛇形图腾,与她梦中见过的古墓石门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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