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香炉吐出蛇形烟缕,灰原哀的银针挑开鎏金蛊盅时,檐角铜铃正撞碎三更月光。秦泽的影子斜切在《本草拾遗》书页间,指腹摩挲着瓷盅边缘泛红的裂纹,那里凝着十八年前某场血祭的残香。
秦先生送的同心蛊,她将蛊虫引向浸泡药酒的丝帕,当真是苗疆古法?烛芯爆开的火星溅在秦泽玄色袖口,烫穿绣着并蒂莲的暗纹。
男人忽然撑住她身后博古架,沉香木格里的《金匮要略》簌簌震颤:哀小姐验了七日毒理,不如验验人心?他腕间银链垂落的翡翠压襟,正映着蛊虫猩红的复眼。
瓷盅坠地声惊飞夜枭,两只蛊虫沿着交缠的衣袂钻入袖口。灰原哀后腰撞上药柜,当归与麝香的粉尘扑进鼻腔,秦泽擒住她欲施针的手腕时,锁骨处浮出与蛊虫同频的赤色纹路。
它们嗅到谎话的味道了。他鼻尖擦过她耳后渗血的咬痕,那里留着上元节刺客的蛇牙印,比如你说厌恶药人血统,却偷偷喂养我的蛊...
宫野明美的木屐声碾碎对峙,朱漆食盒盛着熬成琥珀色的汤药。她簪尾流苏扫过秦泽后颈,露出衣领下未愈的刀伤:小哀该换药了。汤勺故意刮过碗沿,发出类似骨骼摩擦的锐响。
灰原哀展开刺绣锦帕,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洇着血渍:
「三月初七,他说风寒饮青梅酒暖身,却在我咳血时劈手夺杯」
「四月十五,翡翠压襟分明落在他足边,偏说是在我枕下寻得」
帕角情字针脚突然扭曲,银针穿透香囊上未绣完的鸳鸯眼。血珠滚过茜色丝线,凝成秦泽那日从刺客心口剜出的蛊虫形状。
烛火倏地摇曳,白玉酒杯被宫野明美斟满梨花白。妹妹的相思子,她将朱红药丸按进酒液,莫要浪费了。酒面映出三人纠缠的影子,秦泽的竹筷夹住灰原哀颤抖的指尖。
蛊虫振翅声刺破死寂,翡翠耳坠突然勾住秦泽的盘龙扣。灰原哀扯断银链掷向窗外:今夜河灯会,李公子还等着我的安神香。断裂的银链切口闪着磷光,那是苗疆情蛊发情的征兆。
宫野明美擦拭着染血银针,针尖挑破指腹:你年年缝的玄色衣袍,袖长总短三分。血滴坠入山茶花盆,那株十八年未凋的花突然绽开蓝紫色花瓣。
秦泽掌心的蛊虫啃噬血痂,凝望花影的瞳孔泛起金芒:她若想永驻十六岁,我便让时光停在这年惊蛰。瓷碗裂纹蔓过芍药纹样,两人的血在釉面下汇成蛊虫图腾。
鎏金香炉轰然炸裂,本该沉睡的蛊虫泛着妖异红光。灰原哀撕开秦泽浸透冷汗的衣襟,并蒂莲纹路正吞噬他心口旧伤:你换了我的安神香!蛊虫振翅声与她的哽咽共振,震碎案上未封口的绝笔信。
宫野明美的丹蔻划过秦泽胸膛,鲜血染红蒸汽朋克怀表的齿轮:守着十六岁的幻影,不如看看真实的我?翡翠压襟应声碎裂,山茶花瓣裹着蛊虫涌向灰原哀苍白的唇。
血色漫过《黄帝内经》书页时,秦泽咬破她浸毒的唇瓣:你母亲当年给的......蛊虫嘶鸣吞没后半句,两人交融的血唤醒他脊背上十八道封印的苗文。
棂窗纸映出鸳鸯枕的碎片,灰原哀点燃半截龙凤烛。火苗吞噬香囊那瞬,泛黄的老照片显露一角——六岁的她与秦泽在福利院山茶树下拉钩,背后站着穿白大褂的宫野明美。
真正的同心蛊,她将烛泪滴向心口灼痕,要噬尽三个说谎者的心头血。蛊虫破体而出的振翅声里,福利院的钟声跨越数据洪流,在雕花梁柱间撞出金属回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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