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丝绒窗帘过滤后的光线像融化的琥珀，在琴久手背投下细密齿痕。他握着鎏金花剪的指节发白，刀刃悬在一支白玫瑰的第七根尖刺上方——这是藤原集团今晨送来的联姻贺礼。
水晶花瓶突然迸裂的脆响惊醒了满室寂静。
碎瓷片在波斯地毯上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幻影，琴久垂眸望着食指渗出的血珠，那抹殷红正沿着玫瑰茎秆的绒毛攀爬，将纯白花瓣染成妖异的粉。监视屏在这时亮起，三十七张偷拍照如同扑克牌在眼前摊开，每张都是秦泽与藤原千夏在米其林餐厅耳鬓厮磨的画面。
您流血了。伏城的身影从暗红帷幕后转出，银质托盘上的热毛巾蒸腾着杜松子酒的香气。
琴久扯开真丝领巾缠绕伤口，血色立刻在墨绿色布料上晕开曼陀罗图案。他的目光定在最后那张照片——秦泽的袖扣反射着吊灯碎光，恰好照出藤原千夏无名指上那枚家传翡翠戒，与三年前母亲葬礼上失踪的陪葬品如出一辙。
联姻对象或许该换成铃木财阀的...
伏城的谏言被破风声斩断。
琴久反手掷出的花剪钉入橡木门框，刃口离伏城的喉结仅差半寸。染血的领巾飘落在两人之间，像道被撕裂的伤口。你在教我做事？他转动尾戒上的蓝宝石，会议室穹顶的监控探头应声爆出电火花。
硝烟味尚未散尽，雕花铜门便被皮鞋尖顶开。
秦泽的领口沾着陌生香水的尾调，雪松混着晚香玉的气息刺得琴久瞳孔骤缩。那件本该送去干洗的暗纹西装此刻笔挺如新，第二颗纽扣的位置残留着半枚唇印，颜色是藤原千夏最爱的珊瑚橘。
听说你要联姻？秦泽用档案袋轻拍掌心，烫金封蜡上的藤原家徽裂成两半。他俯身时，领带夹的棱角刮过琴久锁骨处的蔷薇纹身，那里立刻泛起胭脂色的红痕。
琴久突然扣住他手腕，拇指重重碾过那道新鲜伤口——监控录像里为藤原千夏挡酒时留下的玻璃划痕。看来你更急着联姻。他摘下秦泽的铂金袖扣扔进威士忌杯，冰块碎裂声像极了那夜在拍卖会上捏碎竞标牌的声音。
伏城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门锁咬合的瞬间，秦泽已经将人困在真皮转椅间。他指尖蘸着琴久染血的领巾，在对方喉结画下带刺的玫瑰：闻到危险的味道了吗？
落地窗外飘起世纪末最后一场雪，琴久后腰撞到隐藏按钮，整面墙的监视屏同时亮起。三百六十五个监控画面里都是秦泽的身影——在调香室为宫野志保系围巾，在地下金库与铃木园子共饮红酒，此刻却在他唇边呵出白雾：你心跳乱了。
警报器突然尖啸，安全锁层层开启的机械声由远及近。琴久趁机扯住秦泽的领带，将人拽向陈列着家族徽章的玻璃展柜。他们在漫天纷飞的机密文件中坠落，秦泽的手掌垫在他脑后，腕表表面映出两人交缠的倒影。
你希望我娶她？秦泽的犬齿擦过琴久耳垂的旧伤，那是三年前枪击案留下的印记。他摸出婚宴请柬插进对方西装口袋，烫金字体在监控镜头下泛着冷光：那就亲自来当司仪。
琴久屈膝顶向他腰腹的瞬间，秦泽忽然从内袋抽出张泛黄照片。1987年的拉图酒庄拍卖会现场，少年琴久正将白玫瑰别在母亲遗照前，而背景里端着红酒走过的侍应生，赫然长着藤原千夏管家的脸。
碎纸机在墙角发出饥饿的嗡鸣，秦泽贴着琴久染血的指尖将照片喂入锯齿：现在，告诉我该娶谁？
警报声骤然停歇，备用电源启动时的蓝光中，伏城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藤原小姐的婚服送到会客室了......
秦泽的冷笑凝在嘴角，他抓起染血的玫瑰刺入真皮椅背，花瓣纷落如雪。当最后一片白羽落地时，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成三年前的葬礼录像——戴着翡翠戒的枯手正从棺材里伸出，指尖挂着刻有琴久名字的银质脚链。
风雪撞碎玻璃的刹那，琴久听见自己颈动脉轰鸣如海啸。秦泽的唇贴在渗血的绷带上，尝起来像淬毒的匕首：你猜，这次是谁在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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