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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迷途 第二节艰苦生活

小说:人生迷途  作者:辣笔晓欣  回目录  举报

在我记忆的幽深回廊里,童年的色彩总是被灰暗与苦涩填满。新衣服,那于旁人而言或许稀松平常的物件,在我眼中,却宛如天际遥不可及的璀璨星辰,散发着梦幻般的光芒,美好得只敢在睡梦中悄悄奢望。

自我呱呱坠地,为这个家带来第一声啼哭起,家庭经济便如风中残烛,本就摇摇欲坠的它,愈发陷入了捉襟见肘的艰难困境。我上面有两个姐姐,在那个资源匮乏的年代,多一张嘴吃饭,无疑是给这个家本就沉重的负担,又添了一块巨石。生活的压力,恰似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家人的心头,压得大家喘不过气,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而这份无形的压力,不知从何时起,如暗流在心底悄然涌动,渐渐转变成两个姐姐对我深深的恶意。

姐姐们总是觉得,是我的到来,像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打破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庭经济平衡,让本就如履薄冰的艰难日子,愈发举步维艰。于是,那些无人留意的隐秘角落,成了姐姐们情绪的“宣泄战场”。她们总会趁人不注意时,眼神交汇间达成默契,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带出家门。无论是狭窄逼仄、两侧墙壁仿佛要挤压过来的胡同,还是荒僻幽静、弥漫着阴森气息的角落,无一例外都成了我的“噩梦之地”。

姐姐们一旦把我带到这些地方,便会恶狠狠地对我大打出手。她们平日里积压在心底的愤怒与嫉妒,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决口,如汹涌澎湃的洪水,裹挟着无尽的怨怼,一股脑儿地无情倾泻在我弱小无助的身躯上。我只能紧紧咬着嘴唇,默默忍受着这一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像即将决堤的湖水,却又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来。因为我深知,一旦哭声稍大,就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导火索,极有可能招来姐姐们更激烈、更残忍的打骂,那将是更加难以承受的痛苦。

除了要默默承受姐姐们的欺辱,我还早早地被卷入繁重的农活之中,成为家庭劳作不可或缺的一员。每当农忙时节如一阵疾风般席卷而来,田间地头瞬间就变成了一家人忙碌的“战场”。头顶上,烈日高悬,像一个无情的火球,毫不留情地烘烤着大地,仿佛要把世间万物都炙烤殆尽。我弱小的身影紧紧跟在父母那略显佝偻的身后,艰难地一步一步学着撒化肥。化肥粗糙的颗粒在我稚嫩如花瓣、吹弹可破的小手中缓缓摩挲,每一下都带着微微的刺痛,仿佛在提醒着我生活的艰辛。刺鼻的气味在四周弥漫开来,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紧紧笼罩,呛得我时不时剧烈地咳嗽。但我不敢有丝毫退缩,只能咬着牙,倔强地坚持着。

我努力地模仿着父母的动作,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试图把化肥均匀地撒在地里。然而,我那小小的身躯在烈日的映照下,显得如此单薄,仿佛一阵稍大的微风便能轻而易举地将我吹倒。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吃力与无奈,仿佛我不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而是一个饱经沧桑的成年人。汗水像细密的珠子,源源不断地从额头滚落,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汗水湿透了我那本就破旧不堪、补丁摞补丁的衣衫,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又湿又黏,难受极了。即便如此疲惫不堪,我也不敢有丝毫停歇,因为我明白,家里需要我这份哪怕微不足道的力量,这是我对家庭的责任,是我在这个艰难家庭中存在的意义。

日子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艰难中缓缓流逝,像一条浑浊的河流,无声无息却又沉重地流淌着。后来,为了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父亲狠下心决定去青岛打工。那一天,父亲背着那破旧的行囊,在村口与我们挥手告别,他的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无奈。看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涩。这一去,便是整整一年,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父亲从未回过家。家里的所有重担,如同泰山般,全部沉甸甸地落在了母亲一人柔弱的肩上。

母亲不但要照顾我们三个年幼不懂事的孩子,还要承担起繁重的农活。每天天还未亮,母亲就摸黑起床,为我们准备简单的早饭,然后便匆匆赶到田间劳作。村里安排的刨树桩子的活儿,是最苦最累的。那些树桩深深地扎根在土里,仿佛要与大地融为一体,抗拒着人们的挖掘。母亲拿着锄头,一下又一下地刨着,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土地上。她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的劳作,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有的地方甚至裂开了一道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锄头的把柄。但母亲却毫无怨言,只是默默地咬牙坚持着,她那瘦弱的身躯,在这繁重的劳作中,显得如此坚强,又如此让人心疼。

终于,在无数个日夜的期盼中,一年过去了,父亲终于回来了。可让人绝望的是,父亲满脸疲惫与无奈,原来包工头一分钱都没发给父亲。父亲在外面辛苦打拼了一年,换来的却是两手空空。无奈之下,父亲只能向同村的工友借钱,这才得以踏上回家的路。当父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家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母亲看着父亲憔悴的面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困境,母亲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忍痛把家里仅有的几只鸡杀了。那些鸡,是母亲平日里精心照料的,本想着能换些钱补贴家用,如今却只能用来偿还父亲的路费。这一番波折,让本就困苦不堪的家庭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如同坠入了更深的黑暗深渊,陷入了无尽的艰难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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