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沾着泡面汤的退学通知书被摔在油腻的维修台上，李云抬头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方袖扣折射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表哥，不是我说你。王明轩用纸巾捂着鼻子后退半步，仿佛这间堆满金属废料的修理铺是什么生化实验室，姨妈托我给你找厂里流水线的工作，可人家听说你是被燕南科大开除的...
他故意提高音量，让门外看热闹的街坊听得清清楚楚。
——说怕招个精神病！
围观人群里爆发出哄笑。巷子口卖包子的刘婶嗑着瓜子直摇头：老李家造了什么孽哟，供出个博士苗子，结果变成天天捣鼓破烂的疯子！
李云没说话。他正在焊接一块从废品站淘来的钛合金板，电弧光在护目镜上炸开蓝色火花。工作台下藏着半成品——用微波炉变压器改造的脉冲装置，那是他熬了七个通宵的成果。
听见没？连六十岁老太太都明白的道理！王明轩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螺丝钉，下个月房租到期，这铺子我要收回来开奶茶店，你趁早......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突然炸响，李云手中的焊枪迸出异常耀眼的蓝光。王明轩吓得撞翻工具箱，一屁股坐在满是油污的地板上。
你他妈疯了？！他狼狈地爬起来，发现李云正盯着掌心焦黑的焊枪发愣。
不，不是焊枪的问题。
李云感觉后颈微微发烫，眼前忽然浮起半透明的数据流：【检测到γ射线异常波动，疑似微型核泄漏，建议立即隔离辐射源......】
幻听又严重了？他苦笑着摇头。自从三个月前在实验室昏倒，这种症状越来越频繁。
王明轩已经冲到门口，昂贵的西装蹭满铁锈：等着收法院传票吧！你这破铜烂铁和那些见鬼的直播——
咣当！卷帘门被狠狠摔下。
李云摘掉护目镜，墙上的电子钟显示18:47。还有十三分钟，就是他第三百二十七次直播。
***
【民科之王直播间】开播瞬间，弹幕如蝗虫过境：
打卡！今日赌注：主播几秒翻车？我押三分钟！
上次说要用洗衣机改电磁炮的老哥，现在坟头草都两米了吧？
李云调整着手机支架角度，把脉冲装置塞进用高压锅改装的壳子里。生锈的锅盖上贴着泛黄的标签：【第六代可控核聚变反应堆（改良版）】
今天演示惯性约束核聚变。他拧紧最后一颗螺丝，用微波激发氘化锂微粒产生......
说人话！弹幕飘过火箭特效，土豪ID科技教父发来连麦申请，不就是把微波炉塞进高压锅？我出五千块，敢现在点火我立马打赏！
直播间人数瞬间突破两千。李云看着飙升的热度条，指甲掐进掌心。他需要钱，需要买纯度更高的氘原料，需要......
点火倒计时六十秒。他按下自制的数显面板，暗红色数字开始跳动。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
他们看见这个总是沉默挨骂的主播，此刻眼中燃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炽热。焊接面罩映出扭曲的倒计时数字，像某种末日仪式的预告。
五、四、三......
李云的手指悬在启动键上。颈后的灼烧感愈发强烈，眼前数据流疯狂刷新：【警告！磁约束失效概率99.98%......】
二、一！
嗡——
蓝白色电弧从高压锅接缝迸射而出，直播间镜头剧烈晃动。数显面板的数字疯狂跳动，维修台上所有金属制品开始高频震颤。
要炸了要炸了！
主播快跑啊啊啊！
李云却死死按住剧烈抖动的锅盖。皮肤传来焦糊味，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在电弧闪烁的间隙，他分明看到锅体内部有幽蓝色光球在旋转！
突然，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噼啪。
一颗螺丝钉从天花板坠落。李云颤抖着掀开锅盖，瞳孔骤然收缩：拳头大小的蓝色光球悬浮在反应腔中央，表面流淌着星河般的光纹。
弹幕空白了三秒钟，然后彻底疯狂：
全息投影？这特效值五毛！
刚才的爆炸呢？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李云伸手触碰光球。想象中的灼烧感没有出现，反而有清凉的能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后颈的灼痛奇迹般消退。
【初级可控核聚变装置验证成功】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炸响，湛蓝色光幕铺满视野：
【未来科技模拟器激活】
【宿主：李云】
【当前任务：获取10000点震惊值（63/10000）】
【新手奖励：微型核电池技术图谱（点击领取）】
李云踉跄着扶住工作台。这不是幻觉，那些精密的三维结构图正在他意识中自动解析，每一个数据都完美契合他三个月来苦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家人们，接下来......他转头看向镜头，声音沙哑得可怕，我要改装这个反应堆。
弹幕飘过一片问号。
就这？说好的爆炸呢？
取关了，演技太差！
李云充耳不闻。他抓起角磨机扑向仓库角落的废旧特斯拉线圈，火星四溅中，直播间人数开始断崖式下跌。
直到他举起改造后的装置——原本笨重的反应堆，此刻变成巴掌大的金属圆盘，中央嵌着那颗蓝色光球。
这是微型核电池。他把圆盘贴近镜头，持续供电时间大约......
他看了眼系统提示。
三百年。
弹幕凝固了一瞬，随即被哈哈哈刷屏：
主播疯出新高度！
三百年？这破玩意能亮三分钟我吃键盘！
李云走到维修台左侧，那里堆着半个月前直播失败的产物：号称能切开坦克的激光剑，实际上连木板都烧不穿。
当他把核电池插入剑柄的瞬间——
嗡！
湛蓝色光刃暴涨两米，剑锋扫过工作台。被切成两半的液压钳断面如同镜面，熔化的铁水滴落在地板滋滋作响。
直播间人数突然开始飙升。
卧槽卧槽！光剑！是真光剑！
刚才说要吃键盘的兄弟呢？
快报警！这疯子真造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李云看着光幕上疯涨的震惊值，嘴角扬起三个月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忽然，他注意到系统角落有个闪烁的红色标记：
【检测到军用卫星信号锁定】
【预计接触倒计时：17分29秒】
窗外传来隐约的警笛声，但与寻常警笛不同，这声音更低沉，像是某种重型车辆在逼近。李云抓起还在直播的手机，光剑蓝光映亮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他凑近镜头，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数万疯狂刷新的弹幕。
明天同一时间，我会展示如何用这个——他晃了晃核电池，给整条街区的供电系统升级。
关闭直播前，他特意让镜头扫过窗外的街景。十七辆迷彩涂装的装甲车正在街口转弯，车顶旋转的却不是警灯，而是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深蓝色信号装置。
【震惊值：10043/10000】
【是否兑换等离子护盾基础理论？】
李云锁死卷帘门，把核电池按在剧烈跳动的胸口。童年那个仰望星空的男孩仿佛在这一刻苏醒，他对着满地狼藉轻声说：
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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