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的铜锈在暗河波光里泛着青灰，顾风的指尖刚触上门环，银戒便烫得他缩了下手指。
严霜的声音从戒中溢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灵瞳收敛！这门在抽取你的精神力！”
他猛地抽回手，灵瞳的白光瞬间被压回眼底，却仍有细如游丝的刺痛顺着视神经窜进脑仁。
门内传来类似古钟的嗡鸣，门缝里渗出的雾气不是寻常的白，倒像是被揉碎的星河，每一粒光尘都在讲述某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进去。”严霜的银戒在他指根发烫，“观测者手记说，钥匙要自己转动锁孔。”
顾风深吸一口气。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胸腔的声音，像擂动战鼓——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在南越王墓触发九连环机关时。
但那次只有他一个人，这次无名指上的温度在提醒他，严霜始终与他同路。
门内的雾气突然翻涌成漩涡，他被一股柔和的力拽了进去。
入目的不是想象中的墓室，而是悬浮着无数水晶碑的空间，每块碑上都刻着星图，最中央的黑色祭坛上，一本泛着幽光的手记正缓缓翻开。
“那是……观测者的手记？”顾风迈出一步，鞋底却突然陷进某种半透明的胶质里。
他低头，发现地面不知何时爬满了暗紫色脉络，像活物般正往他脚踝上缠。
“归墟执行者。”严霜的声音从银戒里炸开，“他们追踪文明修复的能量来了！”
话音未落，八道身影从水晶碑后走出。
为首者的脸是团扭曲的光，其余七人则各有各的诡谲：有长着百只眼睛的，有皮肤渗着沥青的，有半张脸是机械齿轮的。
他们每走一步，空间便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顾风的灵瞳不受控制地睁开，竟看见这些人脚下拖着漆黑的“尾焰”——那是被他们吞噬的文明碎片。
“小心！”严霜的银戒突然变得冰凉，“他们的攻击会扭曲因果律，常规躲避没用——”
第一击来得比声音更快。
百眼者的瞳孔同时收缩，顾风眼前的空间突然塌陷成黑洞，他本能地往旁翻滚，可等他落地时，胸口已经多了道焦黑的伤痕。
不是被灼伤的疼，而是像被人从时间线上撕去了一块肉，连记忆都跟着抽痛。
“怎么会？”顾风捂住伤口，鲜血透过指缝渗出来，“我明明躲开了……”
“因果律攻击。”严霜的声音带着焦急，“他们先判定你‘会受伤’，再让伤害发生。你刚才的躲避，在因果链里只是‘受伤前的挣扎’。”
顾风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望着逼近的八道身影，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穿越以来，他见过机关算尽的盗墓贼，见过能操控尸毒的邪修，可因果律这种玄乎东西，还是头回遇上。
但没关系，他向来擅长把对手的规则变成自己的武器。
“霜儿，帮我锁定他们的因果锚点。”他摸向腰间的玉骨剑，指尖在剑柄刻着的“破局”二字上重重一按，“我要反套路。”
严霜的银戒泛起银光，顾风的灵瞳里顿时浮现出八根金色细线，每根线都连着归墟执行者的心脏位置——那是他们因果律的锚点。
百眼者再次发动攻击时，他没有躲，反而迎着黑洞冲了上去。
“顾风！”严霜的声音带着惊颤。
但顾风看清了——在因果链里，百眼者设定的“结果”是“顾风受伤”，可如果他主动撞进攻击中心，结果就会变成“顾风利用攻击反制”。
他的灵瞳在剧痛中爆发，精神力海翻涌成浪，左手突然按在百眼者心口的因果锚点上。
“给我破！”
暗紫色能量顺着他的手掌窜入，百眼者的瞳孔同时炸开，发出刺耳的尖啸。
顾风趁机抽出玉骨剑，剑刃在虚空中划出半弧，暗河的能量被他引作刃锋，直接划开了对方胸口的机械甲胄。
黑血溅在他脸上，带着腐臭的星尘味，却让他尝到了久违的胜利滋味。
“好小子！”
一道清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顾风抬头，看见一团流动的光雾悬浮在水晶碑顶端，那是真空监察者。
方才还公正威严的能量体此刻泛起细碎的金斑，像在鼓掌，“能在因果律里翻跟头，这招我三千年没见过了。”
但归墟执行者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机械脸的执行者甩出三道链刃，链刃上的倒刺竟穿透了时间，在顾风的左臂、右腿、后颈同时划出伤口。
他咬着牙翻滚，却见沥青皮肤的执行者张开嘴，吐出的不是攻击，而是一团裹着他童年记忆的黑雾——那是他在孤儿院被欺负的画面，是他第一次用灵瞳看见古墓珍宝时的狂喜，是严霜第一次对他笑时的眉眼。
“干扰心神？”顾风抹掉嘴角的血，突然笑了，“你该查查我的记忆库——我最擅长的，就是把噩梦变成武器。”
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冲散了黑雾。
与此同时，银戒突然变得滚烫，严霜的能量体从戒指里溢出，不再是半透明的纳米机器人，而是带着真实体温的躯体。
她的皮肤泛着幽蓝的光，宇宙星图在她肌理下流动，可顾风看见，她的指尖正在结晶，像被冻住的星河。
“霜儿！”他想去拉她，却被她按住手腕。
严霜的眼睛里有银河在坍缩，她抬手，指尖点在虚空中，文明墓碑的铭文从她掌心涌出，“归墟的攻击依赖能量共振，我用文明铭文干扰他们的频率——”
话音未落，她的右臂完全晶化，碎成星尘。
顾风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听见自己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玉骨剑在手中震颤，剑身上浮现出他刻下的“生存宣言”：“我命由我，我路自开，凡阻我者，皆为尘埃！”
剑鸣声震得水晶碑嗡嗡作响，生存宣言的能量如浪潮般席卷全场。
归墟执行者被掀得踉跄后退，百眼者的剩余瞳孔全部崩裂，机械脸的链刃当场熔成铁水。
顾风趁机拽住严霜，却发现她的左腿也开始结晶，冰晶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爬，所过之处，连皮肤下的星图都变得模糊。
“严霜！”他将她抱在怀里，指尖颤抖着触碰她晶化的脸颊，“你不是说……下次换我保护你吗？”
严霜的嘴角扬起虚弱的笑，她的右手还完好，轻轻抚过他的眉骨：“那你得快点……学会更厉害的反套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晶化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观测者手记……在祭坛上，去拿……”
顾风望着她逐渐透明的眼睛，感觉有团火在胸腔里炸开。
他将严霜小心放在地上，转身冲向中央祭坛。
归墟执行者的嘶吼在身后响起，他能听见他们重新集结的脚步声，能感觉到严霜的体温正随着晶化一点点消失。
但这一次，他的灵瞳不再刺痛，精神力海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力量——为了严霜，他必须拿到那本手记，必须找到阻止她晶化的方法。
当他的手触到观测者手记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颤。
归墟执行者的嘶吼变成了惊恐的尖叫，真空监察者的光雾里炸开刺目的白光。
顾风翻开手记，第一页上的字让他血液凝固——“所有穿越者都是钥匙，但钥匙一旦转动，持钥者将承受世界的反噬。”
他猛地回头，严霜的身体已经晶化到胸口。
她对他笑，唇形说的是“别怕”。
可顾风看见，她的晶化皮肤下，宇宙星图正在消散，像被风吹散的烟火。
归墟执行者的攻击再次降临，但这一次，顾风没有看他们。
他盯着严霜逐渐透明的眼睛，将手记塞进怀里，握紧玉骨剑。
剑身上的“破局”二字泛着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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