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灵犀的银镯发出细碎的嗡鸣,郭逸风剑柄上的凤凰纹却似被雾气吞了魂魄。
他们站在断鸿谷裂开的巨口前,连呼吸都染上了锈铁的腥气。
当心脚下。郭逸风用剑穗缠住葛灵犀的手腕,穗子末端浸过血的布条突然挺直如刃。
他盯着自己歪斜在崖边的影子,昨夜被噬影阵吞掉的三魂残片,此刻正在乱石间碎成十七八块。
第一脚踏进谷口时,葛灵犀的药囊突然炸开雄黄粉末。
本该飘落的黄烟竟像活蛇般扭成螺旋,她踉跄着撞上郭逸风后背,袖中银针哗啦啦散落满地——那些淬过鹤顶红的针尖,此刻全都齐刷刷指向左侧石壁。
不对劲。郭逸风扶住她时,青竹剑突然脱手坠地。
剑柄砸在碎石上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仿佛千斤铁砧坠入棉花堆。
葛灵犀的裙裾无风自扬,发间玉簪却重得要把脖颈压断,她被迫仰头望着雾中那对幽绿灯笼:是...重力在作祟?
话音未落,郭逸风揽着她旋身滚向凸起的岩块。
三根石刺擦着他耳际掠过,本该笔直飞射的暗器却在空中诡异地折了七道弯,最后竟像回旋镖般扎进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葛灵犀摸到郭逸风手臂渗血的刹那,银镯突然迸出冰裂纹。
别动。郭逸风扣住她要取金疮药的手,染血的剑穗在地上画出扭曲的卦象:每粒雄黄粉都在发光。他盯着漂浮在空中的黄色星点,突然挥剑斩向左侧虚空。
剑锋过处竟传来金铁交鸣声,三枚石刺显形坠地,尖端还沾着他半凝固的血。
葛灵犀忽然按住狂跳的银镯,药囊里滚出的三七粉在空中凝成箭头形状。重力在旋转!她扯下发间玉簪抛向雾霭,只见那抹翠绿先是一沉,继而斜飞着撞上右侧崖壁。
几乎同时,十七八根石刺从他们头顶倒着射下来。
郭逸风忽然笑了。
他反手将剑插进裂缝,任由掌心鲜血浸透剑柄雕纹:葛姑娘,劳驾往东南踩七步。凤凰纹吸饱了血,黯淡的金芒突然暴涨成火圈。
葛灵犀踏着八卦位疾走时,袖中银针受磁力牵引般钉入特定方位,竟在雾中织出张发光的星图。
当第九根石刺贴着郭逸风喉结飞过,他突然拽着葛灵犀扑向星图中央。
悬浮的雄黄粉霎时凝成琥珀色的罩子,将两人裹进透明的茧。
外界的石刺暴雨般击打在罩壁上,却诡异地化作齑粉。
看清楚了?郭逸风抹去嘴角血丝,指尖在星图上勾出流动的光痕:重力场在模仿二十八宿运转,每次朱雀位偏移...他忽然噤声,因为葛灵犀正用染血的银针挑开他衣袖。
少女指尖沾着混入雄黄的药粉,轻轻抹过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蛰伏在石缝里的白雾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
罩子外悬浮的石屑开始顺时针旋转,星图某处悄然裂开蛛网纹。
葛灵犀腕间的银镯彻底碎裂,碎片却悬在空中拼成残缺的卦象。
她突然按住郭逸风要去拔剑的手:等等!
这些轨迹...像不像《神农百草经》里画的经脉图?
郭逸风怔住了。
他望着雾中明灭的幽绿灯笼,突然抓起一把带血的碎石抛向不同方位。
当第七颗石子撞上东北角的岩壁时,整座峡谷发出肠胃蠕动般的闷响。
罩子外的重力场开始肉眼可见地扭曲,石刺暴雨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射向
(石屑在漩涡中凝成箭矢形状的刹那,远处忽然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
葛灵犀的银镯碎片开始发烫,而郭逸风剑柄上的凤凰,不知何时睁开了赤金的眼睛——)
---郭逸风染血的衣袂擦过葛灵犀的耳垂,在第三根石刺即将穿透他肩胛时突然转身。抓紧!他竟拽着葛灵犀朝石雨最密集的东南角狂奔,靴底溅起的碎石在半空划出诡异的抛物线。
你疯——葛灵犀的惊呼被迎面袭来的气浪掀碎。
她眼睁睁看着十七八根石刺在距两人三寸处突然扭曲成麻花状,如同撞进看不见的蛛网。
郭逸风忽然侧身将她推进气流漩涡中心,自己却借着反冲力凌空倒翻,足尖精准点在某根悬停的石刺末端。
雄黄星图在两人头顶轰然炸开。
葛灵犀的裙摆逆着重力向上翻卷,发间残余的玉簪碎片突然悬浮成环。
她突然明白过来——那些看似凶险的石刺暴雨,在触及漩涡边缘时竟会自行抵消冲击力,就像暴雨中的燕子总会本能找到气流缝隙。
西南七步!郭逸风的声音裹着血腥气传来。
他左手攥着三根沾血的银针,正是方才葛灵虹散落的暗器。
石刺擦着他后背掠过时,他突然将银针掷向漩涡中心。
金属与岩石相撞的刹那,整个重力场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
葛灵犀突然伸手抓向飘散的雄黄粉。
那些本该坠落的星点在她掌心凝成箭头,直指郭逸风脚下某块凸起的玄武岩。
几乎同时,她袖中残余的三七粉自动聚成屏障,替郭逸风挡住三根倒射而来的石刺。
药囊!郭逸风突然低喝。
葛灵犀会意掷出空荡荡的锦囊,看着它在漩涡中炸成漫天丝缕。
每根丝线都精准缠住一根石刺,仿佛早有预谋的傀儡戏。
当最后丝线绷紧的瞬间,整个重力场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石刺暴雨竟调转方向射回崖壁。
两人背靠背跌坐在漩涡中心时,葛灵犀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她正要开口,突然发现郭逸风腰间渗血的布条竟向上飘起——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撕扯伤口。
别动。她按住郭逸风要去探查的手,将最后半瓶金疮药洒在布条上。
药粉却在脱离瓶口的瞬间凝成螺旋,像条金色小蛇般钻入他伤口。
郭逸风闷哼一声,突然抓住她手腕:重力场在重组!
话音未落,脚下岩石突然震颤如活物。
葛灵犀尚未站稳,就看见漆黑如墨的液体从岩缝中喷涌而出。
那些粘稠的黑潮所过之处,连最坚硬的玄武岩都冒出青烟,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腐坏的龙涎香气息。
上岩壁!郭逸风揽住葛灵犀的腰纵身跃起,靴尖在石刺残骸上借力三点。
然而黑潮蔓延的速度远超预期,转眼间就将他们方才的落脚处吞没。
更可怕的是,液体表面不断鼓起气泡,每个炸开的泡沫都会溅射出腐蚀性黑雨。
葛灵犀突然扯下发带抛向黑潮。
浸过药汁的绸缎在接触液面的刹那燃起青焰,却只烧出巴掌大的空隙。是地脉阴髓!她声音发紧,这种至阴之物本该深埋千丈地底......
郭逸风剑柄上的凤凰纹突然发出灼目红光。
他反手将长剑插入岩壁,借着剑身弯曲的弧度带葛灵犀荡向另一侧凸岩。
然而黑潮已形成合围之势,腐蚀的吱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最诡异的是,某些区域的液体竟违背常理地逆流攀岩,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
当最后一块立足之地也被黑潮侵蚀时,郭逸风突然将葛灵犀推向岩壁凹槽。
他单手撑住不断剥落的岩石,另一只手突然扯开染血的前襟——浸透鲜血的里衣在接触到腐蚀黑雾时,竟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郭某七岁那年,他忽然在轰鸣声中提高嗓音,曾见家师用离火砂逼退过雪山冰魄。剑锋突然划过掌心,新鲜血液滴入黑潮的刹那,竟凝成数颗赤红珠子,葛姑娘可还记得《神农百草经》末章,关于相生相克的那段批注?
葛灵犀瞳孔骤缩。
她腕间残余的银镯碎片突然发烫,在黑雾中映出点点金芒。
当第一滴黑雨即将溅上她绣鞋时,少女突然扯断三根青丝抛向沸腾的液面——发丝在触碰到阴髓的瞬间,竟化作三条游动的银鱼。
(此刻黑潮已漫至郭逸风膝下,他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
葛灵犀的银鱼在墨色汪洋中撕开一道裂隙,而岩壁深处隐约传来锁链挣动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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