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冰凉的露水如细密的针脚,轻轻沾湿丁羽的袖口,那凉意顺着肌肤迅速蔓延开来。他紧紧攥着从辕门木桩上抠下来的铁屑,粗糙的铁屑刺痛着掌心,耳畔还回响着中军帐里铜灯转动时那细微却清晰的摩擦声,“沙沙”作响,似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这江东军营中,战马平日里都以干茅为食,士兵们常用的是掺了胶的松烟墨来记录军务。周瑜解下猩红披风盖在沙盘上,那鲜艳的红色在烛光下格外夺目,烛光摇曳,映得他腰间银鱼符忽明忽暗,闪烁的光芒仿佛暗藏着某种玄机。
昨夜西营的巡更鼓少敲了七下。丁羽用匕首划开陈皮粉纸包,暗黄的粉末如细沙般簌簌落下,带着一股淡淡的涩味,落在案几的裂纹里。鲁肃先生核对过巡防记录?
鲁肃正要开口,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那高亢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黄盖带着寒气闯进来,铁甲下摆还粘着冰窖特有的霜花,那霜花晶莹剔透,泛着幽蓝的光。丁先生查案查了三天,倒把火头军的菜窖翻了个底朝天!他重重拍在牛皮水袋上,“砰”的一声,袋口赫然露出半截烧焦的竹简——正是昨夜失踪的证物。
丁羽的指尖触到水袋内侧粘稠的粘液,那触感黏腻而怪异,洞察之眼的金纹在瞳孔深处流转。他心中暗自思索,黄盖虎口有新鲜的芦苇割痕,而水渍渗进甲片缝隙的速度却比正常快了半息,这袋子两刻钟前还在炭盆旁烘烤,这里面必定有问题。
黄将军辛苦。周瑜忽然横剑截住飞溅的水珠,剑鞘精准压住竹简边缘焦痕,这墨迹遇热显形的把戏,莫不是曹营新琢磨出来的?
帐内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迸出的火星在空气中瞬间熄灭。丁羽借着弯腰捡竹简的机会,瞥见鲁肃皂靴边缘沾着酒楼特有的胭脂米碎粒,心中不禁一惊。
他后颈泛起细密冷汗,那凉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三天前在冰窖发现的银簪暗格,本该装着砒霜的夹层里还残留着陈皮粉的涩味,这一切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卯时的梆子声急促地响起,一声声仿佛敲在丁羽的心上。丁羽向周瑜说道:“周将军,我想出去查验一下马匹,看看是否有异常。”周瑜点了点头,丁羽这才借口查验马匹退出中军帐。帐内众人投来各异的目光,有的疑惑,有的淡定,仿佛在这目光交织中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马厩里,一股草料的香气混杂着马粪的气味扑面而来。丁羽看到草料堆里混着江北特有的紫苜蓿,而江东战马此刻应该喂的是干茅,心中顿时起了疑心。他伸手捏碎草茎,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马厩里格外清晰。就在这时,巡防营的王伍长正巧扛着铡刀经过,刀柄缠着的麻布渗出暗红,如同凝固的血。
丁先生当心脚下。谢渊的刀鞘突然横过来,挡开一条从马槽底下窜出的花斑蛇,那蛇身上的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丁羽的膝盖擦过潮湿的泥地,冰冷和潮湿瞬间浸透了衣衫。洞察之眼捕捉到谢渊护腕内侧的墨渍,那是种掺了胶的松烟墨,通常用在记录重要军务。他心中暗忖,谢渊为何会有这样的墨渍,难道和案件有关?
你动过我的案卷?丁羽猛地抓住谢渊手腕,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晨光刺破雾气,洒在墨痕上,晕开的纹路竟与今晨在辕门发现的铁屑形状重合,这惊人的巧合让丁羽心中一紧。
巳时未到,证物帐突然走水,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整个帐房,火焰“呼呼”地燃烧着,浓烟滚滚,刺鼻的气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丁羽冲进浓烟,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烤得他脸颊生疼,浓烟让他呼吸困难,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感觉摸索着前进,脚下的地面滚烫,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火炭上。那盏会转动的鱼形灯已经熔成铜疙瘩,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他踹翻冒着青烟的榆木柜,“哐当”一声巨响,抢出半幅焦黑的布防图,却听见身后传来鲁肃的惊呼:谢壮士怎会在此?
火场外的空地上,谢渊的佩刀插在粮车麻袋间,刀柄缠着与王伍长相同的暗红麻布,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丁羽掰开麻袋抓出把黍米,粗糙的黍米在掌心摩挲,掌心里混着三粒江北才产的赤豆——昨夜周瑜刚下令烧毁所有江北粮种,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线索。
丁先生还要包庇亲信?黄盖的流星锤砸在丁羽脚边,“轰”的一声,夯土地面崩开蛛网裂痕,尘土飞扬。
二十名弓弩手从瞭望塔暗格里现身,箭头在烈日下泛着幽蓝的光,那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丁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过度使用洞察之眼带来的晕眩感席卷而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脚步踉跄。他踉跄着扶住焦黑的门框,看见周瑜的剑锋正缓缓转向谢渊咽喉,而鲁肃袖中滑落的算筹恰好摆成曹军常用的七星阵,这一幕让他心中一惊。
正午的日头炽热无比,晒化冰窖残存的霜,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水汽蒸发的味道。丁羽忽然抓起证物盘里的银簪,簪头在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呲呲”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陈皮粉混合着铜锈簌簌落下——那空心夹层里侧还粘着半片没烧尽的符纸,朱砂纹路正是黄盖军中传令符的样式。
诸位不妨闻闻这个。丁羽将簪子抛进周瑜的酒樽,浑浊的酒液顿时浮起油花,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能融在江东米酒里的,除了曹营的桐油,还有黄将军流星锤链环里灌的狼毒汁吧?
辕门外传来战马惊嘶,那叫声充满了惊恐和不安。丁羽在众人剑拔弩张的间隙,终于看清那串特殊的马蹄铁印——每个缺口都对应着不同时辰的巡防路线,而此刻未时三刻的日影,正将他的身影钉死在营墙的忠字旗杆下。
丁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炸开,那浓郁的血腥味道让他更加清醒。
他迎着二十支毒箭向前半步,青铜酒樽在案几上震得嗡嗡作响:黄将军不妨看看流星锤第三节锁扣——昨夜冰窖结霜时,您当真在巡视粮草?
周瑜的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削下黄盖半缕胡须,那胡须在空中缓缓飘落。
老将的铁甲缝隙里簌簌落下冰渣,正是冰窖独有的蓝冰晶,在阳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光。
鲁肃的算筹不知何时少了两根,此刻正插在黄盖甲胄接缝处,渗出暗绿汁液,那汁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狼毒遇寒则凝。丁羽抓起燃烧的帐幔掷向冰渣,刺鼻白烟中浮现曹军虎豹骑的暗纹,黄将军甲缝里的不是冰,是装着毒液的琉璃管碎片。
瞭望塔突然传来急促梆子声,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感到紧张和不安。
丁羽闪身避开飞来的流星锤,洞察之眼的金纹灼得眼眶发烫,那滚烫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踉跄着扑向粮车,扯开麻袋抓出把黍米——混在其中的赤豆正在诡异地蠕动,竟是涂了磷粉的曹军传信虫,那蠕动的样子让人毛骨悚然。
放箭!黄盖的嘶吼变了调,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弓弩手却齐刷刷调转箭头,二十支毒箭钉入他脚下的夯土地,“砰砰”声不绝于耳。
周瑜的佩剑不知何时架在鲁肃颈侧,剑身映出粮车底部新鲜的血手印——正是鲁肃皂靴上的胭脂米碎屑形状。
丁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过度消耗的洞察之眼开始渗血,那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他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水,突然抓起燃烧的赤豆砸向周瑜剑柄,火星顺着剑身窜到鲁肃的算筹,烧出个残缺的叁字——正是曹军间谍网的接头暗号。
马厩!谢渊的吼声撕破浓烟,那声音充满了急切和愤怒。
丁羽滚进草料堆时,看见王伍长的铡刀劈在谢渊原本站立的位置,“咔嚓”一声,草料飞溅。
缠着暗红麻布的刀柄崩开,露出半截刻着叁字的铜牌——与鲁肃算筹烧出的痕迹严丝合缝。
丁羽的指尖触到冰凉铁器,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借着草垛阴影摸出个带倒刺的马嚼子,齿痕间卡着片带血的指甲——正是三天前失踪的巡更兵所有。
王伍长追砍的脚步声突然停滞,草料堆里窜出个抱头鼠窜的火头军,怀里掉出个装着陈皮粉的银盒。
抓住那个运泔水的!周瑜的银鱼符划破浓烟,那光芒在浓烟中显得格外耀眼。
丁羽却扑向相反方向的粮车,洞察之眼终于捕捉到关键——所有麻袋的捆扎绳结都是反手打的,而江东士兵惯用正手结。
卯时的晨光刺破浓雾,那柔和的光线洒在大地上,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丁羽拽住个往水井狂奔的瘦小身影。
小兵怀里的水囊鼓胀异常,倒出的却是黏稠的桐油,那桐油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周瑜的剑尖挑开他衣领,露出颈后新鲜的刺青——正是曹军间谍的叁字烙印。
三百斤桐油埋在冰窖二层。丁羽喘着粗气举起水囊,底部沾着蓝冰晶碎屑,黄将军甲缝里的毒液,原是用来炸粮仓的引信。
鲁肃突然暴起撞向周瑜,袖中滑出的匕首直刺丁羽心口。
谢渊的刀鞘及时格挡,震落的刀刃上刻着王家铁铺的标记——与辕门铁屑的锻造纹路完全吻合。
巳时的日头晒化最后一块坚冰,丁羽站在满地狼藉中举起三块铜牌。
周瑜的银鱼符压住染血布防图,鲁肃的算筹摆成完整的七星阵。
黄盖的流星锤锁着二十个俘虏,谢渊的刀尖正滴着王伍长的血。
曹军的第三批细作混在民夫队里。丁羽将铜牌按进沙盘,江东水系图上立刻浮现三条暗红色路线,明日午时,他们在燕子矶有船接应。
周瑜突然解下猩红披风罩在丁羽肩头,银鱼符在晨光中折射出奇异光彩,那光彩夺目而神秘。
黄盖闷声不响地递来流星锤钥匙,上面刻着江东水师的虎头徽记。
丁先生的客房已备好温泉。亲兵捧着崭新官服跪在焦土上,袖口金线绣着察字。
谢渊默默擦去刀上血迹,将个鼓囊囊的牛皮袋塞进丁羽行囊——里面装着从叛徒身上搜出的江北密信。
暮色染红江面时,丁羽独坐在热气氤氲的汤池里,那温热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让他感到无比惬意。
洞察之眼的灼痛被药浴缓解,掌心却突然触到池底异物——半枚刻着神秘星图的玉珏,正与江北密信的火漆印完美契合。
窗外传来战马嘶鸣,周瑜的特使举着金漆竹简疾驰入院。
丁羽攥紧玉珏沉入水底,温泉倒影中,官服袖口的察字正在慢慢渗出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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