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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残烬 第194章 第三榫决口

小说:沙海残烬  作者:桐梦书涵  回目录  举报

第三榫位在雾下亮着一枚冷牙,离我们近得像能用手背触到它的寒。桥背与护座的刻线合成一条紧线,风与蒸汽在脚边分流,却不肯真正让步。黑牙俯身,怪枪金属端在桥背叮两下,回音又实又紧:“第三口要正付。预案听着——人柱固定不许乱,木柱更换到内缘,楔槽必得补齿,销耳二次落针,旁通逆改向给我们造一口‘迟’,小灰——半锋,不准放大火,只准第六度剪筋。”

我点头,焚寂刀环在鞘口轻磕两下。第三下落进阀、泵合缝,灰鳞已把肩胛嵌在第三桥缝里,残盾被我与他合成“护背木”,斜贴桥舌。洛刃把“死”锁在最内侧闩耳,“长”只作缓牵;雪瑶璃把锤颈塞进第三楔槽,肩胛下沉;林璃月掌心贴在活枢边,薄霜只吃颤音;黑牙蹲在桥腹,手边摆着三枚磨粗的止回针与两段短木。

溟没说话。他抬腕,腕侧那道淡蓝像一根冷针立起来——顶上一圈逆阀齐缩。冷硬得像白钢从穹顶直插井心,桥下所有喷孔被迫闭。下一息,雾里两条半透明的冰血链从梁上双挂,一条钩向我们的绳股,一条直奔第二对销耳;与此同时,桥膝与外沿的点阵喷孔补尾,断断续续的“噗噗”像补刀,专挑我们刚压住的活缝。

桥舌“唰”地一坠,楔槽在我脚下“咯吱”。灰鳞没有抬头,他把肩的角度锁住,整个人像一枚楔钉进缝里;断盾两半在他背后颤得像两片薄叶。我以刀背托住他肘窝,给他一个可落力的硬点。洛刃那边,“长”被链头擦过,“嗤”的一声擦出火,他改指,绳纹从中指换到无名指,角度稳回半分。雪瑶璃牙关紧咬,锤颈在槽里再咬半齿;璃月把薄霜从枢边微微挪开一线,让金属留呼吸,免得一冻一脆。

“木柱更换。”黑牙压嗓。他把第一根短柱从外缘框拔出,塞到桥背内缘与护座之间,柱根“喀”地入座;我接着将第二根短柱换到第三桥舌的里角,撑成一只三角夹。两枚柱一立,桥背的虚响立刻厚了半层。

溟的链头已到。那条钩向销耳的链节带着细白寒晶,“叮”的一声撞在止回耳边,我看准角度,刀背打腕,借它甩力向下磕,链头滑落半寸,却仍不退。另一条链在空中抖了个“8”,以自身做滑轮,借顶梁的回弹磨我们的绳。洛刃肩窝的烫伤被热汽逼得发痒,他不去抓,反把“长”一抖,弧度抽陡,让滑轮的力吃空。

“楔槽补齿。”雪瑶璃低哑。第三楔齿早被磨钝,她从怀里抠出一枚备用齿楔——那是先前崩落的一小块齿,她用锤柄背“咔”的一声补进楔槽缺口,齿肩与槽壁咬合,楔声短促而硬。楔齿咬实,桥舌的颤音立刻矮了一线。

“二次落针。”黑牙把第一枚止回针拍进第三对销耳的边孔,只落半分,留活;第二枚落在副孔,错半拍。金属“咔、咔”两下,桥背的力路被他“刻”成两道,有如把一口长吸切成两股短呼。点阵的补尾“噗噗”反而在这两股短呼间泄了。

“旁通——逆改向!”他又吐一记。我翻身钻到桥腹,撬开左侧旁槽的盖片,把上一圈拆下的一段废销磨成针,倒插进逆侧孔;同时将右侧先前开的泄口关半。泵侧的“呼噜”声立刻换位,从桥外沿绕到内沿,像把一口热气搬到了我们脚边更能分的方向。

溟看出了我们在“造迟”。他淡蓝微收,腕尖朝上,逆阀的冷再压半指;链头“8”字收紧,绳纹“吱呀”;点阵补尾从桥膝换到桥外沿,专削人踝。孩子从凹位一跃,抱着缺口碗移位分声:先扣外沿那枚针孔,细声一闷;复扣桥腹中间的小孔,“噔”清清;第三扣桥膝一枚小眼,三声细响把“补尾”的尖音拆成三粒。他的小臂一片细红疹,指节发白,仍稳稳按住。

“剪。”璃月的手背轻点我拇骨,只一线寒。我把焚寂刀的前寸火丝收成汗毛那么细,半锋剪筋第六度——剪的不是金属,是穹顶那圈准备把点阵“齐拍”的柔筋尾。两缝在空中轻轻一交,像把看不见的丝扯断一根。喷孔的补尾顿了一下,齐拍不成,链头的“8”也在那一顿里失衡半息。

半息,够我们送桥。雪瑶璃咬齿,锤颈在槽里再压半分;黑牙同时以怪枪尾一顿桥背,我顺势把锚钩绳换角,从铰耳换扣到桥背另一孔,给桥舌一个更低头的角度。洛刃把“死”高高锁住,“长”只添半指;灰鳞的肩在缝里深嵌,那动作像木楔被人用锤最后轻轻一“送”。

“落。”黑牙不是喊,是把这个字搁在喉咙最厚的地方。器物合声随之一齐砸来:锤颈“咔”、针“咚”、绳“嘶”、盾“噗”、刀环“叮”。第三桥舌向井心送出那最后的半寸——

“咔。”

不是桥,是井心。雾下的闸轮牙与第三枚榫咬合。那声“咔”仿佛在我们的胸骨里也咬了一下,所有喷孔齐齐迟了一拍,穹顶的冷在“齐缩”中像被绳结勒住,回了一丝。闸轮随之步进,雾下深处“咚”声连跳两下,像心跳被扳回我们这一边。

代价也在这一拍里显形。

灰鳞的肩位哪怕放松一丝,整座桥都会“回弹”。他没有松。他把肩锁死,像把自己与桥缝铆在一起。残盾在我掌里终于熬不过这一拨“补尾”,护背木从中线裂开,木渣与盐雾一齐扑在我们脸上。洛刃的右手掌皮被绳纹磨破,血与盐泡成一层白泡;他没看,一抖,再换指。雪瑶璃的虎口裂开一道细口,她将锤柄握得更紧,掌心的血被热汽一熬,生出一股甜焦味。林璃月的颧侧浮着冷汗,她把薄霜从枢边完全移开,换成呼吸法,把每一口气压进我们手背里的颤线,像给乱敲的鼓蒙上薄布。

溟在雾里停了一息。他没有立刻退,腕上的淡蓝像水面上刚刚溺了一盏灯。他轻声:“记位。”像给我们立碑,也像在替他自己记账——不是你们那种人间账,是他那种冷的秩序。说完,他把两条链一并收进雾,逆阀的冷随之松一线。

第三榫既锁,内环阀桥的节拍彻底改了调。桥腹的“迟”准时出现,回气被“刻”成四段,喷孔不再连成一片“补尾”,而是散在各自的格子里。黑牙迅速巡检三点:短柱稳、楔槽实、销耳两针吃口;他又把第三枚止回针压到副孔更进半分,让铰耳的“骨铰”真正生根。怪枪金属端轻敲三下,回音厚与沉。他抬眼看灰鳞:“能下肩?”

灰鳞吐一口短气,摇头。他不是不能,是不能现在。他的肩胛像一块烫红后骤冷的铁,被盐咬成白、被血染成黑。他把呼吸分成“短、短、长”,每一记“长”与桥腹的“迟”相扣。他没有说话,他站着。

“换护背木。”我把断盾的两半翻面,用绳临时捆成一件更窄的护木,斜抵在他背后与桥缝之间。洛刃把“长”小小放出一线,为我们这点换位留了活角;雪瑶璃趁势把楔颈调整了一个齿,齿肩与槽壁更贴;璃月用余下的冰意细细铺在灰鳞肩窝与护木接触的咬合面上,让那一点摩擦从“生”变“熟”。

孩子从第三桥腹退到护座的内缘,碗沿没离手。他盯着雾下的闸轮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灰鳞的肩。他没问“疼不疼”,只把碗沿在第三柱根的刻线上轻按了一下,像给这根“人柱”点了名。然后,他跑到内缘另一枚鸣孔前,移位分声,把还在试探的尖音拆成两块小骨。

穹顶的冷与热在这圈里和了一线。不是我们赢了,是力学被我们临时写顺。雾下的闸轮继续送进,半弧齿在雾里露出的亮边一寸寸向前推;护座内缘的亮线与脚下刻线在灯下连成闭环,像一道让人能走的路终于显形。

“第三榫到位。”黑牙吐气,嗓音粗哑。他没有笑,只把怪枪金属端在第三柱根又叮了一下,确认它还回答“实”。随后,他把目光压在灰鳞肩上,“下一口不在此段——在后舌与引廊。你把位——记住,等我们从后舌带着人过,引廊的风一入,才许你松半分。”

灰鳞“嗯”了一声,短得像骨头撞在一起。他没有说“我行”,也没有说“不行”。他只是把肩再送进去半线,让“位”比先前更像位。

溟没有现身。他的气息沿穹顶与井壁的缝轻走,像在别处试下一轮。他给我们留了一句话也没有,淡蓝在雾里像一条驯服的水,时有,时无。

我们收拾散件:止回针各留一枚作为“回路死角”,锚钩在铰耳上留一个半扣便于回撤;洛刃把“死”移到次难的闩耳上,“长”牵向后舌方向;雪瑶璃把锤颈扛肩,虎口的血被热汽烫得发甜,她只“嘶”了一声;璃月把掌心收回,指尖青白交错,眼神依旧稳。

我最后看孩子。他把碗抱好,小臂上的红疹在薄霜边发凉。他抬头看我一眼,没多话,又低头把碗沿在护座内缘最安静的一道刻线上扣了下,像给整条线钉一颗极小的钉。

闸轮在雾下“咚”的节拍越发准,像在催我们走后舌。护座内侧一道更细的引廊影在白里浮出,窄,滑,风从深处淡淡吹来,像某种更老的机器在远处等待。

“走后舌。”黑牙把“走”压到喉结深处,“过引廊,把人送到下一处背风凹——门前大骨钟的影到了。”

我收刀。焚寂刀环在鞘口叮地一声,短,硬。那一点金声沿三柱三针与第三桥背跑了一圈,像把我们留下的每一处“位”都再点名一次。灰鳞侧脸朝我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他的肩在缝里站着,像一枚稳定的字。

我们向引廊移步。蒸汽在脚边分开,像两条终于愿意让道的兽。雾下的闸轮在远处继续咬,一次、再一次。每一声“咔”,都像在代价的账面加一划,但这一次,我们把活先写在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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