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已挤满了挑担的货郎。
姜羽足底青鳞在触及市集界碑的瞬间化作光点消散,他踉跄着栽进人潮,后背重重撞在挂着百草堂幌子的廊柱上。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跌打酒?药童掀开竹帘探出头,姜羽连忙摆手。
他捂着仍在发烫的心口残玉,余光瞥见街角银杏树影里腾起的黑雾正在扭曲变形。
让让!
灵谷新米——推着独轮车的壮汉擦肩而过,姜羽顺势钻进左侧胭脂铺与茶楼之间的窄巷。
身后传来树根钻破青石的脆响,他猛然回头,却只看到挑着糖葫芦的老翁慢悠悠晃过巷口。
错觉?姜羽抹了把额角冷汗,残玉突然在衣襟里震颤。
他顺着感应望去,斜对角挂着奇珍阁鎏金匾额的店铺前,戴瓜皮帽的干瘦男人正举着枚青铜铃铛吆喝。
走过路过莫错过!
这可是从璇玑秘境流出的聚灵铃!刘麻子踮脚把铃铛晃得叮当作响,暗黄门牙在晨光里泛着油光,练气期的道友用了,保准三日破境!
姜羽挤到摊位前时,正撞见铃铛表面浮起蛛网状的青光。
他瞳孔微缩——这纹路竟与昨夜古籍中记载的天罡引气诀有七分相似。
残玉突然发烫,烫得他肋骨都在发颤。
二十块下品灵石。刘麻子伸出三根手指,看小哥面善,算你十八块。
姜羽摸向腰间锦囊的手顿了顿。
昨夜从祠堂顺出来的灵石统共就十五块,还是用三片祖传护心镜跟当铺换的。
他余光瞥见摊位角落的青铜碎片,那上边斑驳的雷纹与残玉边缘的缺口竟隐隐吻合。
十五块,加上这个。他抓起碎片时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刘麻子绿豆眼滴溜一转,突然拍案而起:好小子!
敢偷老子的镇摊之宝!
人群哗地散开个圈。
姜羽正要辩解,后颈汗毛突然竖起——碎片内侧赫然刻着半枚姜氏家纹。
他猛然想起今晨银杏树下炸开的诅咒,脊梁骨窜起一股寒意。
要么赔三十灵石,要么...刘麻子袖中滑出柄淬毒匕首,刀尖在姜羽咽喉三寸处顿住。
四周看客发出惊呼,却无人上前。
茶楼二楼传来杯盏轻碰的脆响,姜羽抬头正对上孙二娘描着金粉的丹凤眼。
刘掌柜好大威风。孙二娘倚着雕花栏杆轻摇团扇,鬓边金步摇在晨风里叮咚作响,上个月卖假龙骨粉给赤霄门的事,需要奴家帮您回忆回忆?
刘麻子脸色骤变。
姜羽突然感觉手中碎片开始发烫,那些雷纹竟如活物般顺着指尖爬上小臂。
残玉发出嗡鸣,心口剧痛中他恍惚看见青铜碎片化作流光没入袖中,与残玉缺口处的星图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
装神弄鬼!刘麻子刀锋下压,却在触及姜羽皮肤的瞬间被青鳞弹开。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不知是谁喊了句执法队来了,十几个戴玄铁面具的黑衣人正从街尾包抄过来。
孙二娘团扇突然指向东南方:小哥还愣着?
天香楼后墙第三个狗洞直通码头——话音未落,她指尖弹出粒香丸,粉色烟雾瞬间笼罩半条街。
姜羽趁机滚进馄饨摊底下,后背撞翻的醋坛泼在青石板上,腾起的白烟里隐约浮现北斗星纹。
抓住那小子!刘麻子气急败坏的吼叫混在瓷器碎裂声中。
姜羽摸到腰间突然多出的硬物——不知何时,锦囊里竟多了块刻着孙字的玉牌。
残玉突然发出龙吟,他足底青鳞再现,踏着瓦当跃上房梁时,瞥见孙二娘正把玩着本该在刘麻子摊上的青铜铃铛。
晨雾彻底散了。
姜羽在屋脊间腾挪,怀中星图突然指向河畔废弃的龙王庙。
他正要转向,身后传来瓦片碎裂声——三个黑衣人如鬼魅般追了上来,领头的举起弩箭,箭镞上跳动的紫焰烧穿了晨风。
紫焰箭镞擦着耳际飞过的刹那,姜羽足下青鳞突然暴涨。
他借着屋脊倾斜的角度顺势滚落,腰间的残玉与怀中星图同时发出嗡鸣,在青瓦上拖曳出流星般的尾迹。
往东!识海中突然响起苍老的声音。
姜羽来不及细想,纵身跃向河畔垂柳时,三道紫焰在身后炸开漫天星火。
残玉突然迸发出碧色光晕,那些嵌在胸口的星图竟沿着经脉游走,在他掌心凝成一柄青光凛凛的短剑。
黑衣人头领的玄铁面具映着寒光:姜家小子,交出……
话音未落,姜羽反手掷出的青鳞剑已削断三支弩箭。
剑锋触及黑衣人胸口时突然化作青烟,重新凝聚成残玉落回掌心。
他借着反震之力倒飞入芦苇丛,却见河面突然浮起万千银鳞——昨夜在祠堂见过的北斗星纹,正随着水波缓缓流转。
执法队的呼喝声突然在集市方向炸响。
刘麻子抱着摊布正要溜走,茶楼飞檐上突然落下个戴斗笠的刀客。
寒光闪过,褪色的粗布摊开,二十多件赝品法器叮叮当当滚了满地。
这不是上个月坑骗我的玄冰玉?」卖糖人的老汉率先认出自己的玉佩。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卖符纸的书生抖开张定身符,刘麻子抬脚要跑,却发现自己靴底不知何时黏着孙二娘弹落的金粉。
十几个被骗过的摊主围上来,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蜷缩的背上。
各位街坊,按坊市规矩,赃物原主领回。孙二娘倚着天香楼朱漆栏杆,团扇轻点间,那些赝品竟自动飞向真正的主人。
她丹凤眼扫过姜羽藏身的芦苇荡,指尖金粉在茶盏里凝成小剑形状。
姜羽猫着腰钻出河滩时,正撞见鼻青脸肿的刘麻子被执法队拖走。
他摸向腰间锦囊,十五块灵石分文不少,还多了颗刻着凤纹的琥珀珠子。
小哥这出戏看得可还尽兴?孙二娘不知何时出现在柳荫下,金丝绣鞋踩着青苔竟不染纤尘。
她抬手将团扇抵在姜羽喉间,扇面突然浮现昨夜祠堂的星象图:姜家祖祠的青龙抱月阵,可不是谁都能破的。
姜羽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残玉突然发烫,那些游走的星图在他瞳仁里映出青龙虚影。
孙二娘轻笑一声收起团扇,鬓间金步摇突然射出一缕红线,缠住姜羽腕间某处隐脉。
果然是九曜锁灵体。她指尖抚过姜羽突突直跳的腕脉,扔来个雕着并蒂莲的玉盒,每月朔月之夜,将此物浸在无根水中化开,可暂缓你经脉撕裂之苦。
河风掠过时,姜羽嗅到孙二娘袖中飘出的冷香竟与祠堂供奉的千年沉香如出一辙。
他正要追问,远处突然传来货郎的叫卖:新到的北荒狼毫笔——
孙二娘团扇轻挥,姜羽掌心突然多了道朱砂符印。
她转身走向市集时,裙裾扫过的青石板上绽开朵朵金莲:今日申时三刻,城西老槐树下有场好戏,可别误了时辰。
姜羽盯着玉盒内侧的蝌蚪文,突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太阴续脉散。
他正要细看,琥珀珠子突然在锦囊里跳动起来。
顺着感应望去,两个戴斗笠的修士正在鱼摊前低语:……龙王庙往西三十里的山洞,前日雷暴后灵气暴涨……
残玉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姜羽手背上的星图自动延伸,指向西北方层云密布的山峦。
他捏紧孙二娘给的玉盒,盒盖缝隙渗出的紫雾竟与天边雷云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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