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丈夫呢？”
“稍等一下……”
“你先别走，我问的是我丈夫呢？”
四九城，一九六二年初。
一条昏暗的走廊内，一名女子蓬头垢面地拽住一位年轻的医生，焦急地追问着。
“大夫，您知道我丈夫是谁吗？”
“他名叫李卫民。”女子赶忙答道。
她向好几个人打听，却无人回应。
“那个上吊自杀的男子？还在急救呢！您再稍等一会儿吧！”
年轻医生朝走廊尽头指了指，女子立刻奔向那里。
此时，紧闭的两扇门正巧打开了。
一扇简陋的木门，门上嵌着两片玻璃，挂着一块白布。
“我丈夫，就是我家那位，他现在怎么样了？”女子紧紧抓住出来的中年男子急切地问。
“郝大夫，她是患者的家属。”那位年轻医生指向女子。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中年医生摘下口罩，沉重地叹了口气。
“嗯嗯……尽力就好，谢谢，谢谢……”
“那个……女士，您能不能先别笑啊？”
郝大夫对家属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但仍然认真提醒道。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患者窒息时间太长，导致大脑缺氧……”
“没事的，呵……随他便吧！我现在可以带回去安葬了吗？”女子抿着嘴低声问道。
“女士，您听我把话说完，然后再笑好吗？这可是个严肃的问题。”
郝大夫从业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这样的家属。
“患者因窒息时间过长，对脑部造成损伤，可能会对大脑产生影响。
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把他救回来了，你现在可以笑了。”
女子强忍住的笑容此刻再也忍不住，瞬间消失了，“他没死？”
“病人还活着。”郝大夫觉得有些奇怪，还是给出了答案。
“你们并没尽力救治他！我要去举报你们！”
“同志，我们确实尽力了。”
“如果你们尽力的话，他现在早就被火化了吧！为什么要把他救活？”
女子满含泪水，撕心裂肺地喊道。
“我们真的是全力以赴……”
郝大夫解释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解释似乎偏离了主题。
救人有错？那当初送来干啥，直接送去火化不就行了。
郝大夫真想这样说，可谁让自己是个医生呢！
“女士，实际上病人能够醒来，主要归功于他强烈的求生意志。”郝大夫耐心地解释道。
“他都上吊自杀了，还能有什么求生欲望？你们就不能让他走得安生些吗？”女子愤怒地咆哮着。
“毕竟他还是一条生命……”
“我和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们把他救回来，我和我女儿就得去死。”
女子痛苦不堪，恳求道：“请您再把他送走吧！”
“女士，我们会救人，至于毁灭生命的事，我们并不擅长……”年轻医生实事求是地说。
“你们商量好了吗？要不先把这根绳子解开？”
一个消瘦的年轻人从急救室内走出来，脖子上还绑着一根麻绳。
李卫民心中苦闷，无非就是因为写作不佳被读者骂了几句，忍一忍不就行了吗？
准确来说，此时的李卫民，已不再是原来的他。
现在的李卫民，是来自后世的一名扑街码字工。
写了十本关于四合院的小说，结果都被读者骂惨了，最后还输给了读者。
他愤愤难平，砸了他的二手电脑。
电脑爆炸了，他穿越而来。
他刚刚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在一旁闲聊。
也不能全怪他们，李卫民送来医院时已经没有呼吸了。
经过一阵忙碌，他们都已经放弃救治了。
然而李卫民竟然自行坐了起来，呆呆地没有说话，实际上正在浏览前身的记忆。
护士被吓得晕了过去，医生则坚强些。
简单分析了一下，认为可能是李卫民的大脑缺氧，导致了他的智力和精神障碍。
恰在此时，外面的女人吵闹着冲进来，医生便走了出去。
前身——男，23岁，孤儿，是一个惹事精，也是个废物。
李卫民大致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整天浑浑噩噩，虐待妻子，虐待孩子，被打，上班混日子。
正确的顺序是这样：上班时浑浑噩噩混日子，经常被人欺负甚至挨揍。
下班回家后则教训媳妇、揍孩子，然后出门吃喝。
幸好他还没沾染赌博的恶习，大概是不具备那样的环境吧！
不久前，他真是蛋疼得厉害，是真的疼痛难忍。
去看中医却束手无策，于是转而来到医院。
折腾了一整天，结果却告诉他患上了癌症。
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只能做到确诊，但无法治疗。
在六二年那个时候，西医在中国还不普。
也就只有大城市，比如四九城这样的地方才有，而且技术水准嘛……实在堪忧。
面对病情，他毫无办法，医生掰着手指数了半晌，给他预判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前一刻还在世的他，在得知病情后没过几天，一大早就喝了几口酒。
蛋依然疼得厉害，于是直接将自己吊到了房梁上自杀。
眼前这三个呆愣愣的人，正是他的家人。
李卫民暗自思量，这家伙看来是铁了心要去死，上吊都打了个死结勒住脖子。
其中的那个女性便是他的妻子，名叫杨婉意。
长得倒确实挺“大幂幂”风格，还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李卫民同志？”那位年轻的医生确认了一下身份。
“您好，同志。”李卫民回答了一声。
“这是您的诊断书。”
都已经上吊自杀，还要什么诊断书啊？
李卫民好奇地接过来看，原来是一份写着丸子癌诊断结果的报告。
中国最早在1886年设立了肿瘤科，直到1922年才开始正式使用“癌症”这个词。
如此怪异的位置患上肿瘤，要是有记录的话，估计也是全国首例了。
“李同志，虽然诊断出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生命，但我们仍然要坚强。”
年轻医生握紧拳头，打起鸡血般鼓舞道。
“我想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玩意儿给割掉？”李卫民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绳子。
“能，肯定可以。”年轻医生赶忙找来一把剪刀，帮李卫民剪断了绳索。
在急救室里，此时确实没有手术刀可用。
送来的时候就没气息了，动什么手术啊，按压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恢复就行了。
“李同志，回去要好好生活，其实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目送着李卫民摇摇晃晃朝外走去，年轻医生又补了一句，也许更多的是担心他会再次被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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